轰的一下,司马戈全身的血液都往头上冲去,双眼变得赤红,他的脑海中开始控制不住闪过一些画面,嬉笑的,怒骂的,拳打脚踢的,血液横流的……
他的头嗡嗡直响,只能听到一句话,稚气却不掩愤怒的一句话,“阿瑜也不喜欢陛下。”
好,很好,一个傻子罢了,留在这宫里做什么,他司马戈从来都不需要一个傻子。
“啪”,未央宫的屏风被踢翻,浑身裹夹着森冷气息的帝王面容可怖地走出宫殿,手里夺过了禁军的一把剑,锋利无比。
提着剑,他如同一个嗜杀的黑面修罗,一路顺通无阻地回了太宸殿,“滚,全都滚出去。”
宫人们屁滚尿流地落荒而逃,大殿的门被关上,何忠提着一颗心守在殿外,嘴唇煞白。
“娘娘,您怎么样了?”陛下临走前的那张脸令人不寒而栗,春花和秋月担心自家姑娘,急急忙忙冲了进去。
却见娘娘双手抱着腿缩成一团,大大的眼睛定定的看着前方,一句话也不说,脸色惨白。
“快去叫御医!”春花的一颗心直直往下沉,急声大喊。
“不要,阿瑜不要御医。”虽然像是失了魂魄,但萧瑜还是记得自己有了小公主,小公主不能被人发现,否则就会没的。
娘娘态度坚决,春花也不敢再提,只和宫人一起收拾被打碎的屏风,想了想又从库房里面拿出了新的一座。
“阿瑜要入寝了。”萧瑜恹恹地说了一句话,之后拿了锦被蒙了自己的小脑袋,缩成一小团睁着眼睛看着黑乎乎的小空间不言不语。
春花和秋月对视一眼,难掩忧虑,虽不知帝后之间突然发生了什么矛盾,但她们担心娘娘会出事,这个状态看起来不太对。
次日,礼部的官员终于逮着机会再次提出了迎临王回京的事情,然而当对上顶上眸光森戾暴烈的帝王时,他软了腿身子晃了晃声音越来越小。
心里叫苦,陛下竟然厌憎临王到了入骨的地步,他身为礼部官员怕是要遭殃了。
“陛……陛下,临王已在城外等候。”
“急着进城,是要谋朕的朝簒朕的位?”司马戈一张脸冷冰冰的不带丁点儿的温度,咧了唇毫不客气地开口。
嘶,朝臣们倒吸一口冷气,不敢答话。陛下今日一眼便能看出其心情……极为不妙,没有人敢往枪口上撞。
于是,今日临王依旧不得进城,临王世子也毫无动静。
又过一日,状元榜眼探花前三甲踏马游街,望京城中沸腾喧嚷,无数的小娘子抛洒鲜花果子,欢声笑语不绝于耳。
宫里一片死沉,宫人们如履薄冰,远远地绕着未央宫不敢接近,谁都知道未央宫里面的皇后惹怒了陛下,也许过不了多久就会失势了。
未央宫外守着的禁军密密麻麻的,围了两层,戒备森严。
城外,临王数百人依旧原地扎营,咬牙切齿地暗中咒骂宫中的暴君,怒气喷薄欲出。
“王爷,那皇帝实在是欺人太甚,他既然准了您返回望京的旨意,就不该将我等挡在城外!”临王手下的人气得火冒三丈,觉得这是京中小皇帝对自家王爷的羞辱。
闻言,临王脸上却不见半点怒火,他手中捏着一封书信,随手扔给身后的人,“将这个给那女子送去,告诉她,好机会就要来了。”
手下动作微顿,不明所以,临王却轻轻笑出了声,他的好兄长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生出的儿子司马戈也不遑于他。啧,他原本还担心宫里那个小皇后只是一个幌子呢,原来是真的心尖尖呀!
“已经过了三日,明日朝中绝对会有人迎本王入京,一切都准备妥当。”他的侄儿是疯子,底下的太傅等人却不是傻子。
下马威可以,但这个度不能过了,否则落人口舌的就是望京的臣子和皇帝。
第七十一章
临王所料不错, 次日清晨,便有礼部数名官员前来迎他们一行人进入京城,态度谦恭。
临王世子司马誉也在其中。
“得知父王归来, 王府已经准备妥当。”司马誉语气平淡地开口, 对着许久不见的临王只有客套,浑然不见半点父子间的亲情。
临王面容冷漠地扫了他一眼,显然对自己长久未见的亲生儿子也感情不深。他在封地那里有其他姬妾,虽然那些姬妾并未给他诞下子嗣,但临王对自己唯一的儿子依旧冷淡。
许是司马家的人皆是如此吧, 他们最在乎的永远是自身的利益,亲缘关系十分淡薄。
先皇和司马戈如此, 他和司马誉也是如此。
对于临王同世子之间的古怪气氛,周围人都默默看在眼中,内心自有一分揣测。
司马誉浑然不察,目光隐晦地往人群中看了一眼, 那是一辆外表华贵颜色鲜亮的马车,周围有婆子相随, 他眸光微动又不着痕迹地收回视线。
事实上,如今他还摸不准他的父王向司马戈献上女子的意图,若是为了和皇后争宠,寻个貌美的女子也就是了,没有必要特意和皇后的相貌那么相似。
临王的手下有他的人, 寻常人只知道临王带了一位绝美的少女要献给陛下。他得到的消息更全更精准,临王寻的这名女子私下里在特意模仿皇后的言行举止。
他隐隐约约觉得有些怪异,但总是不得其意, 摸不到具体的那个念头。
这两日帝后之间生了矛盾, 宫中甚至有人传言皇后惹怒了陛下已经为陛下所杀, 不然陛下为何会派禁军将未央宫包围起来,让人不能窥见里面的情况。
因为那日却有不少宫人看见陛下怒气腾腾的从未央宫出来,手上持着一把利剑。
这说法竟有不少人相信,觉得陛下就是用了那把剑杀了皇后。
但司马誉却对这种说法嗤之以鼻,司马戈若是不喜或是厌了皇后,只需要将她打入冷宫即可,不必大费周章还命人将未央宫包围起来。
他与司马戈相处多年,深知他的脾性,倒是觉得他是在保护皇后。若他被刺激,尤其在夜里发疯的可能性极大,与皇后争吵等于心结出在皇后的身上。
夜里邪性一起,他神志不清的时候有可能对着皇后动手。禁军围住未央宫不是要关押困住里面的皇后,而是要对付司马戈,不准他发疯进入。
那显然这个隐晦的真相除了熟知司马戈秉性的司马誉知道,其他人根本不可能有机会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