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按住自己不断心悸的胸口,好歹没有直接栽下去。
他无力地吐出一口气,随之歪倒在墙边,他脸色发白,不住地冒着冷汗,左手不停地在哆嗦。
他脸上十分痛苦,勉强伸出右手按住了不断颤动的左手,就这样在角落里深呼吸了十几下,才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勉强撑到桌子旁边。
季爻伸手把池旭背后被拉开的拉链给拉上,小心翼翼地脱下衣服盖在微微露出雪背的池旭身上,然后才吃力地把昏迷在桌边的池旭给抱了起来。
把人给抱起来时,他的脸憋得通红,身躯摇晃了几秒钟才站定。
他看着怀里的池旭,恐慌,茫然,又无辜,“你别睡。”
池旭满脸潮红,不住地喘着气,就像是一个哮喘病人挣扎在生死边缘,脸上身上冒出的汗水已经将衣衫浸得湿透,头发湿淋淋地贴在脑袋上,整个人就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季爻紧紧咬着牙强硬地抿起嘴就抱着池旭飞速地下楼。
他抱着人依然健步如飞,一次性往下跨三四个台阶,顿也不顿地往楼下停车场飞奔而去。
柯欣他们跟着酒店的保安气喘吁吁地跟在后面,他们的脚程实在是跟不上受过专业训练的季爻,一下子居然被落下了十几分钟。
等季爻风风火火地抱着池旭下楼梯时,他们还在电梯里焦灼地看着时间,因而等他们一行人匆匆赶到楼上王兴贵的专属总统套房里,只看到了倒在血泊之中的王兴贵。
柯欣气不过,上前又踹了这头猪几脚,转头愤愤道:“你们酒店怎么办的事?那个侍应生到底是谁,排查出来没有?”
跟在后面的大堂经理一脸难色,“这个,我们主要是靠胸牌来辨认人的,那个侍应生一直低着脑袋,看不到胸牌,工作服又跟别人的一样,小姐你们得给我们时间。”
柯欣火爆的脾气又忍不住卧槽了几句,她打了个电话给季爻,根本没人接。
他们几个人扎堆商量事情,张秉言却好奇地走上前去,在相机的废墟里扒了扒,没有看到储存卡,脸上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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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爻衣服凌乱,开着自己的车一路闯了七八个红灯,池旭被他小心翼翼地放在后座,季爻一只手掌控着方向盘,一只手放到自己嘴巴里使劲咬着,鲜血从他的手掌上不断地流出,他依旧面无表情地平视前方,眼睛里仍然是深渊般的平静。
等终于送到医院时,季爻匆匆地抱起池旭就往医院大楼里的急诊科跑,护士站里值班的护士叫住了他,“先生,您挂号了没有?”
季爻脸上惨白,“急诊。”
护士愣了愣,“先生你开玩笑吧,急诊也要挂号,先去挂号窗口填单子。”
“医生!”
那个护士被他身上突然阴沉起来仿佛要择人而噬的气势给吓了一大跳,她捂着胸口使劲拍了拍,大声吼了句,“不就挂个号吗?用得了几分钟,你凶什么凶,谁不知道你是急诊?”
在配药室里配药的护士长闻声而出,“小黄,怎么了?”
黄护士一脸委屈,“护士长,叫他去挂个号,他还吼我。”
季爻的喉结急速地滚动着,他明显感觉到怀里的池旭浑身冰凉在不断地冒着冷汗,嘴里却嘟嚷不清地喊着“热”,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呼吸越来越弱。
季爻心里已经急切得想要把医院都给掀翻,却还是勉强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病人有点危险,请问可以快点吗?”
护士长责怪地盯了那个护士一眼,“先生,里面有医生,您直接进去就行,病人最重要。”
检查结果很快就出来了,是药物过敏,而且已经到了过敏性休克的程度,决不能再拖。
急诊科的那个女医生面目表情十分凝重,吩咐自己的助手,“心脏停博,准备心脏复苏,把氧气管拿来。”
……
季爻待在急诊室的门外,无力地蹲了下来,他手上的青筋在不断跳动着。
眼前阵阵发黑,医院走廊上的灯光显现出漂白的斑驳。
最先赶过来的是季秋,季秋一脸慌张,不断看着自己的手机确定方向,等看到急诊室门外守着的季爻时眼泪都忍不住流了下来,拿起那个包包哐地砸在季爻的脑袋上,“你不要命了吗?你想吓死我是不是?给你装的报警器响得快疯了你知不知道!爷爷都被你吓了半条命!又是那个小明星是不是?我跟你说过,离她远点!你就是不听!”
哪知季爻沉默着任由她砸着脑袋,等季秋松了口气的时候,季爻已经脸色惨白,直接倒在医院走廊的地板上。
“医生!”急诊室里再次响起一个凄厉的女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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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仿佛置身于火海,四处皆是无边无际的火焰灼身。
等她终于睁眼醒过来时,发现她特么的居然真的是在火焰之中!
屮屮屮艸艸艸艸!
池旭哐当就从火堆里站了起来,随意环顾一圈,心里蓦然大怒,特么的哪个庸医给办的事!她明明还活得好好的就给送到火化炉里来了,这是谋杀,赤果果的谋杀!
她伸手往那个炉子上面想要拍一下,却发现自己的手直接穿过了火化炉的炉壁。
……
不会吧?还当真死了?
池旭有点愣神,怎么就死了?明明一点感觉都没得。
她这才想起来,火化炉里能有大几百摄氏度的高温,倘若她还活着,此时此刻也铁定化作一堆焦炭了。
她茫然地把眼神往下瞥,却发现自己的脚边依稀躺着一具尸体,尸体上不住地冒着幽蓝的火光。
那么……这是她吗?
池旭伸手想要拂开那些恼人的火焰,看清底下的面容,却因为火焰不断冒出而只能作罢。她悻悻地收手,抱着膝盖坐在火化炉一脸懊恼,怎么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