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车子开进了交流道,“这个时候,你不会制造出另外一个任子熙。”
安静。
我专心开车,不再看他。
狭小的空间中,只有呼吸的声音。
很久很久之后,他说,“你都知道……”
我,“嗯。那场偶像剧的发布会,就是让任子熙名震娱乐圈的那个偶像剧的发布会,你和任子熙吵架,我听到了。她嚎叫过,说你失去恋人的日子中,是她陪着你过来的。”
我以为他什么都不会再说了,就听见勋暮生的声音,像是清淡的薄雾。
“任子熙,她帮过我,在我最艰难的时候……我曾经想过要娶她,可是……arthur不同意……再后来,任家的生意出了问题,他们借了很多钱做空人民币,……”
“我答应过她,要帮她,帮她家里,可是,arthur还是不同意,他说,她,她们不值那么多钱……”
做空人民币,一场豪赌,牵扯的金额不下10个亿,那可不是嫁娶一个姑娘就能平仓的。我点头,附和道,“没错,是不值那么多钱。”
勋暮生厉声问我,“人的感情可以估价贩卖吗?”
他已经钻了牛角尖了。
我无奈,把车子停在路边,开了双闪,认真的看着他的眼睛说,“感情是奢侈品,是不能估价的,但是人是有价格的。就好比a国一条人命值700万美金,可是我们一条人命20万人民币。任子熙是贵族,任氏家族嫁娶也是有价格的,但是显然,在四少眼中,她绝对不值10个亿。”
“那你呢?你也有价格吗?”
我一摊手,“当然,我是贱民,当然不能和任子熙相比。我的价格就是当时和你签约的价格,20年的合约,10%的抽成。”
突然,他扣住我的手腕,用力大到似乎要折断!
勋暮生似乎咬牙切齿的问我,“你说,给你多少钱,才可以和我上床?”
我平静的看着他,摇头,“没有价格,因为,我对你的感情,是没有价格的,那不是对无尽的金钱和极致权力的屈服,所以也不会被金钱或者权势收买。”
事实证明,我对勋暮生的感情,甚至经受得住死亡的考验。
即使死去,即使转世,也无法让我忘记。
虽然,那不是爱情。
……
“你对我的感情?”勋暮生的眼神似乎很茫然,“那是什么?”
我回答,“你是我的朋友,永远都是。”
虽然,我抚上他攥着我手腕的手指,一根手指、一根手指松开。
“不会上床?”
我认真想了想,前世今生,许多许多,然后下定决心说,“不会。不过我们可以盖上棉被纯聊天!”
他一怔。
随即,我看到他的眼中慢慢聚集起一层极其复杂混乱的情绪,却让人看不清楚,好像深渊一般,晦涩又深暗。
我坐正了身体,继续开车。
……
“你不是调查过苏离?”
我点头,“嗯。”
“查到了什么?”
我看着前面的路,路灯下,一层一层昏黄圆圈,一直到这条路的尽头。我摇头,“没有。”
良久,他像一个历经沧桑的人,漫不经心的诉说,“苏离……她是我最爱的女人,却一直到她死,都把我牢牢钉死在‘朋友’这个位置上,……你也要这样做吗……爱丽丝?”
……
我轻轻问,“她是怎么死的?”
前世今生,以我对于勋暮生的了解,他才不会像他说的那样,因为‘苏离’有别的男人就杀了他男人,逼死她。‘苏离’的男人一直都有,简直就好像日生月落一般的客观存在,又不是‘她’跟了勋暮生又背着他偷汉子,给他戴上一个大绿帽。
‘苏离’,究竟是怎么死的呢?
我不记得了,所有信息被销毁,档案被封存,而当事人都三缄其口。
究竟发生过什么?
“自杀。”
“为什么?”
“因为……勋世奉的命令让我放弃她。勋家第一条铁令,君让臣死,……不能反抗。其实,任子熙说的对,我不是他弟弟,我就是勋世奉的一条狗。”
我不再说话,开始专心开车。
当我把车子停在这个种植着昂贵小草和花卉的园子的时候,勋暮生已经睡着了。他歪着头,躺在副驾的椅子上,修长的双腿不自然的蜷缩着,以胚胎的姿势窝在椅子上。
我打电话上去给max大叔,“大叔,我就在你楼下,七少醉了,你快下来帮我扛一下他啊!”
锁上手机,我扭头,借着路灯的光,忽然看到他的左眼角,有一滴眼泪。
那个谁说过的,死去的人其实很幸福,而被留在回忆和哀伤中的人,才是最可怜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