勋暮生原本柔和的眼神霎时冻结。
他微微侧脸,看着我身后走过来的勋世奉。
他用英文问他,“arthur,why……youarehere?”
听说,人在具有强烈情绪波动的时候,会使用他的母语,就是那个,刻在他大脑中,最接近潜意识的语言。
勋世奉则平淡的说中文,“你受伤了,先回家。”
勋暮生看着他,将我微微推开,他说,“我的员工受伤了,我需要等待消息。”
勋世奉,“我留人在这里。”
勋暮生,“……”
勋世奉,“有什么事,回去再说。”
兄弟两个之间,弥漫着浓烈的le气息。
良久,勋暮生忽然一笑,说,“好,有些话,还是当面说比较好。”
113
北京从凌晨3点开始下雨,黎明前越下越大。整个城市都在沉睡,而夜幕把丰沛的雨水像赏赐一般馈赠给人间。勋氏城堡的落地玻璃窗外一片烟水氤氲,强烈的水滴击打着外面的几乎是一望无际的草坪还藩篱外的白色蔷薇。
我坐在沙发上,面前的大理石台面上有一个黑色丝绒盒子。
里面是一颗珍珠戒指——我听谭酒桶和公爵小姐说起过这颗珍珠,地地道道的清廷珍品,皇家至宝,在成为勋世奉的所有物之前,她最后一位主人是蒋宋美龄。
如此美丽的礼物,放在这里,却似乎有些狰狞。
它的存在,把沉默的空气拉扯到了战争的边缘。
在医院的时候,勋暮生曾经说过,‘有些话,当面说说比较好’。
可其实到了这里,他们兄弟两个都异常沉默,什么都没有说。
只是,这样的沉默过争夺与撕扯,我从他们的沉默中,感觉到那种似乎尚未散去的硝烟。
max大叔端来英式红茶。
今天的红茶里面没有添加牛奶,而是放了几片新鲜的柠檬,那种酸酸涩涩的味道随着红茶飘散了出来,却似乎稍微可以化解这份冷冻的尴尬。
极细微的一点声音,是茶杯擦碰在瓷碟的声音,很细,像昆虫在花丛之间震动翅膀——勋世奉放下手中的红茶。
他看着勋暮生说,nce,回纽约去。”
勋暮生看着他,一言不发。
勋世奉说,“你在这里已经不安全,今天的车祸我已经派人调查,虽然结果还没有出来,可是我知道,这绝对不是一场意外。”
“你总是这样。”勋暮生板起来的面孔极其冷淡,“除了把我丢回纽约,你不会再有别的表示吗?”
他猛的从沙发上站起来,再说话的时候就换上了英语,“arthur,iwasyourbrother,itrustedyou!you’vegotmysupport,butyoubetrayme!youjustthrowmeawaywithoutthinkinganything!”
我注意到勋暮生使用时态是过去式,也就是说,一切都已经结束了……勋世奉没有任何姿势的改变。
他已经坐在沙发上,双腿交叉架起,下巴微微抬起,用一种异常倨傲眼神看着勋暮生。
“enough!enough!勋暮生,在我面前,怎么有你说话的地方?”
勋世奉的声音不高,带着他特有的口音,仿若白色雾气弥漫的湖水上,隐约飘荡而来的歌声。
这句话说出来,周围一下子安静下来。
似乎,连玻璃窗外疯狂的雨水都避开了这里。
没有任何声音,没有空气的声音,城堡内的一切光线都安静了下来,甚至于,连人呼吸的声音都消失了。
我努力过,我用力的努力过,我想要说话!
可是心口上好像压着一块石头,让我无法发出声音,哪怕是一点点,都不可以!
我从沙发上站起来,因为想要说话却无法发出声音而开始剧烈的咳嗽。
勋暮生过来,拍着我的后背说,“别着急,想要说什么告诉我,别逼自己。”
我想要拿我的手机打字,可是勋暮生拦住我的动作,他看着我,一字一句,异常认真的说,“没有关系,想说什么慢慢说,告诉我,我听得懂。”
我张了张嘴,看着勋暮生,慢慢比了一下口型:别吵。
勋暮生问我,“是让我们不要再吵了吗?”
我点头。
他温和的说,“别担心,我们没有吵架。”
此时,彼端的勋世奉忽然说,nce,我们都姓勋,既然到了这一步,就摊牌吧。让她选,输的那个愿赌服输。”
勋暮生看着他,“你就这么有自信?”
勋世奉,“没有。只是,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们需要一个结果。”
勋暮生,“别忘了,在家族长辈的认知中,她是我的女朋友。”
勋世奉只是清淡的问了一句,“是吗?可是,我并没有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