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日耳曼裔的医生走出来,他摘下自己的口罩,他用德国口音的英语对勋世奉说,“手术很成功,所有子弹均被取出。勋先生身中5枪,上帝保佑,这些子弹都没有击中要害,其中一颗子弹距离心脏的地方仅仅1公分。目前为他注射的麻醉药剂依然起作用,他在沉睡,目前已经进入医院的icu病房。我们安排了最有经验的医护人员,进行24小时监护治疗。”
闻言,我再也无法支撑,委顿于地。
勋暮生在我面前被枪击,全身是血的时候,我才忽然明白,自己曾经在他面前被烧成灰烬,其实是一件很残忍的事情。
也许,他并没有他以为的那么喜欢我,也许,我也没有我自己认为对他的‘友情’那么纯粹,那么深厚,那么九死无悔!
可是当在在灾难与死亡骤然降临的时候,我们心底最深处被击穿了!
那里才是最柔软与最真实的,那里是潜意识,没有现实世界一切纷扰,那是别人连同自己也无法触摸的地方。心底的感情,无论那是什么,无论那是不是爱情,都如同从海底爆发出来的海啸,翻滚涌动,即使是冰冷的,也足以毁灭一切。
而我眼前这个男人,……
我依然记得杭州那个雨夜,他靠在车窗玻璃上。
外面,昏黄的路灯,隔着雨幕,隔着防弹玻璃照进来,在他的脸上投上阴影。他在笑,没有恶意,没有讽刺,只是单纯的微笑,却有一种令人怜惜的味道。
对他的感情,已经绞成乱麻。
这一刻,我已经记不清楚自己究竟爱不爱他。
只是,所有关于他的记忆历历在目,刀割斧劈一般的令人触目惊心。
我看着勋世奉,很认真的对他说,“四少,我们分手吧。”
他捏住我的肩膀,手指的骨节突起,我感觉自己的骨头都要碎了,可是他的脸色却没有丝毫的改变。
然后,他松开手。
“你太累了,先回家,有什么事,回家再说。”
☆、196
“为什么要分手?”
……
我等着他这样问我。
于是我自己在自己的脑子里面演练了n次关于为什么要分手的,可歌可泣的,绝对具有说服力的万千理由,可是,勋世奉一句、一次也没有问。
这就是好像本来想要炖一锅好肉,切了最好的一方五花肉,放入最好的调味料,请来最好的厨师,一切准备就绪,就要开始一场伟大的烹饪冒险,可是,锅下面没有薪柴,烧不起火,滚不起水,一切都是空中楼阁,流沙上的幻影,根本无从谈起。
我的理由,就算用上这个地球上所有的语言,不管是官方的还是土著的,也说不出来一个字。
有的时候,我感觉自己是有秘密的深渊。
而我身边这个男人,勋世奉,他则是一个完美的宇宙黑洞,——可以吞噬一切。
他有他的法度。
他说我太累,身体不好,精神也不好。
于是把我‘扶’回来之后,就丢在卧房里面,让医生给了一颗药丸,可以松弛我紧绷的神经,让我先睡觉,有任何事情,等醒过来再说。
我以为那是安眠药,含在嘴里,嚼了嚼,这就是vc片,还是橘子味道的。
受激过度。
我睡了足足两天才醒。
然后,勋世奉‘亲自’告诉我,勋暮生已经醒了。
新闻上,关于这场枪击案,一点点的风吹草动都没有。
原本,我还以为会看到六扇门开新闻发布会,说什么‘北京首善之都,我们要严厉打击违法犯罪……’
他说,这是一场勋氏家族战争,因为他的不谨慎,让他们家三叔的人盯上了我,并且最终,牵连了勋暮生,所以,于公于私,他必须立刻回美国处理一切事宜。我从他那双如海一般飘渺晦暗的眼睛中,看到了一丝挥之不去的杀气。
勋世奉同我记忆中的一样。
一模一样。
仔细听。
甚至他说话的口吻都没有丝毫的改变。只是,在的我记忆中,他说的话,似乎话比现在要多一些。
随后,我被告知,在他出国这段时间之内,因为安全因素,我身边会出现一个保镖。当然,以为我毕竟是一个艺人,是一个公众人物,并且目前有电影正在全面做宣传,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这位保镖人物可以在外面充当我的助理。
还有。
每天,无论工作到多晚,必须回到城堡中,为此,他甚至为我安排了专门的司机。他甚至还强调,我只能睡在他卧房这张床上,如果我们有争执,或者在感情问题上有分歧,他可以睡楼上的小书房,但是我不能离开这间屋子。
最后。
在他上飞机回纽约之前的一夜,他居然还可以异常冷静的同我做爱。
那一晚的sex诡谲到极点,那并不是他自我满足的一种方式,他所有的动作和行为都精准冷酷,连我的反抗都被他计算准确,压制的力量恰到好处,不会让我感觉到疼的受不了,可是也绝对无法再挣扎,他就像已经设定好程序而完美执行的机器。
我没有送他离开。
我甚至没有帮他准备西装,熨帖衬衣,还有系上领带。
他从我身上翻身起来。
我只是在床上看着他起身,去浴室冲澡,然后换衣服。而我们周围是散落在地毯上的破碎、褶皱、扭曲的衣物,还有凌乱不堪的黑色大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