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他只是简单答我的话,也便不多说,只是把雪意放到他腿上:“你抱着她一会儿,我还有两个折子,看完之后我去你那儿用膳。”
他点点头。
飞快处理完事情,我们三个到了抱月宫。
一如几个月前的模样,什么都没有变。摆设风格和沐毓辞一样,清清淡淡,简简单单。真难想象,这竟然是一个曾经做过凤后的人。
简单沐浴,洗去一路风尘,然后陪他们父子吃了晚饭,便到内室蹋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天。
没说几句,雪意就在我怀里睡着了。我看着还早的天色,有些诧异,毓辞笑笑:“这孩子听说您今儿能回来,兴奋得一晚上没睡,一大早就叫嚷着要见您呢。”
我闻言笑笑,轻轻在雪意的脸蛋上落下一个吻,吩咐嬷嬷将她带下去了。
一时间就剩我和毓辞两人。
恍如回到我去宝樱之前的那一夜。
我们静静坐着,竟然相顾无言。不是无言,是想说的话儿太多,竟不知从何开口。
“我……”
“您……”
我们同时吐出一个字,然后相顾笑了。我点点头:“想问什么?”
他露出一丝隐忧:“您一路上听说是遭了不少苦的。我如今这身份,又在深宫之中,听到的都是些零落的传言,不过也都极尽凶险了。我就是想问问,您这一路的情况。”
我笑了:“知道你忍不住要问的,我腹稿都打好了,就等着你盘问呢。”
他倏地脸红了:“您也是刚回来的,定然是乏得要命,改明儿再说吧。”
我摇摇头:“不累的。我早有一肚子话要同你说了。我这一路啊……”
这不是我第一次同别人讲路上发生的事情了,自然要讲得更顺溜些,也更加懂得把危险的事情轻描淡写些,免得人家担心。
但我的一番讲述又到底引来了毓辞不小的情绪波动。我并未出言安慰,我知道他是做过凤后的人,是沐家少爷,经历的风雨,又岂会少?
一番话毕,已是红烛烛泪斑斑,夜深人静时了。
我伸了个懒腰,然后冲沐毓辞笑笑:“听起来凶险,其实没什么的。劳你担心。”
他摇摇头:“您现下是三国之主了,您的性命又岂是您自己的呢?您莫忘了还有三国百姓,还有……后宫这么多巴巴儿地盼着您的人。”
我点点头笑:“是,朕的沐贵人,遵您的懿旨!”
他许是觉得这话里有三分教训人的意思,也突然红了脸,微微偏过头去,不做言语了。
我便趁了这个空当,仔细地端详他的侧脸。
这便是我的毓辞了。落地的凤凰,却终究掩盖不了华贵的气质。淡雅的性子,却定有一天能华丽丽地涅槃。
静静地,仿佛天地间就这一处殿阁,殿阁中就我两人相顾。
他突然像是想到什么地转过来:“您明儿个还上朝吧?这都约莫三更天儿了,您就寝吧。”
我摇摇头:“今儿我吩咐了三日不朝。况且,我还真不累,就是怕你累着。照顾雪意不容易,今儿个还同我话唠到夜半时分。”
他又是摇头。
我笑道:“对了,朕还真是有正事要同你商量。”
他奇道:“您请说。”
我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镂空雕花小盒,郑重地放到他手上:“打开看看。”
他有些诧异地打开,果然低呼了一声,啪地合上了盒子,一脸复杂地看着我。
我笑着看他的反应:“你也知道我统一三国委实不容易。而坐镇三国就更是不容易了。我虽是贵为三国之主的,但内心孤寂又谁能明白?知晓我真是身份的,除了国师,便是你了。你就像我心里的一根支撑似的,明白吗?你怨我这一缕幽魂占了原先顾疏帘的身子也好,你对我永远冷冷冰冰相敬如宾也行。我都不恼。唯盼你能陪在我身边,陪我走完这一世风风雨雨,不至太过孤单……”
他有些怔怔地,似是在咀嚼我话里的意思。我便继续说:“我把这凤印给你,也算是物归原主。我希望你做我的凤后,做三国的凤后,凤仪三国。我那时同你说的东隅桑榆的话儿,我想你定然是明白的。你如何考量,我都不干涉你。你要是同意,就收了这凤印,然后等三国的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我就册封你。定然永远敬你爱你,永不相负。你若不同意,我也不多说,你明儿派人将凤印还于我,我能保你在后宫做个平安贵人,一世无忧。只是若是他日雪意继承我的大统,你需尽力辅佐她便是。”
说完,我站起身:“我就不在你这儿歇了。你好好休息,也好好考虑一下。”便接着微弱的烛光,走出抱月宫。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十六章 联合看诊
一夜无梦。
第二日清晨,我是在一阵阵“参见兰贵人”的参拜声中醒来的。
大脑迟钝了半晌,突然明白所谓兰贵人不就是我家珊瑚么。大脑刚开始运转,珊瑚就已近至眼前,见我醒着,请过安后便问:“陛下难得自己醒来。”
我一鼓作气做起来,拍拍床沿子,见他坐下便道:“还不是朕的兰贵人来了,朕不得不起身相迎?”
他闻言有些羞赧:“臣妾会提醒侍人们,以后莫要乱喊了。”
我捏捏他的鼻子:“朕什么时候说那是乱喊了?对了,今天又不上朝,你怎么不多休息一会儿?朕这里不要紧的。”
珊瑚摇摇头:“昨晚就有些事情报到臣妾这里来了,今儿必须解决了的。”
我示意他往下说。
“这第一,就是前宝樱皇子付瑶琴,现下是您的惠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