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4节(1 / 2)

赵棣哑口无言,只拿眼瞪着张子厚。

张子厚拱手道:“大理寺遵太后懿旨二府所令,陪殿下在此休养生息。殿下有何要交待家眷的,还请当着下官的面说,朝中绝无人会以为下官有徇私之心。”

赵棣和张蕊珠面面相觑,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得来的见面机会,有张子厚这样的人在一旁虎视眈眈,他们还能说什么。

小半个时辰后,张蕊珠才在知客的引导下回到客堂,见苏瞻正和禅师下棋,便静静侍立在一旁。苏瞻抬头见她眼鼻通红,泪痕未干,叹了口气:“多谢大师为娘娘分忧,也成全了这孩子一片痴心。此局和重输了。”

“阿弥陀佛,相公大龙将成,竟投子认输,岂不可惜?”禅师双手合十笑道。

苏瞻起身拱手道:“孰重孰轻,和重心里有数,先告辞了。”

他带着张蕊珠飘然而去。禅师笑着摇摇头,拈起苏瞻所执的白子,继续原来的这一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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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宝寺的斜对面,是北瓦子。北瓦子虽然不在开封城内,但因开宝寺、袄庙斜街、夷山夕照的缘故,向来不缺生意。北瓦子再往北,是天清寺。天清寺的斜对面就是城北班直军营。

阮小五进了天清寺的大雄宝殿,躬身对大殿上负手昂然直视佛像的阮玉郎行了一礼:“郎君,苏家的人已经离了开宝寺,大理寺的人还在。了因了果试了两回,递不进话。上方禅院只许本禅院的僧人进出。”

阮玉郎轻轻点了点头,背在身后的手指略略屈了起来:“京中各处可都知会到了?”

“中元夜各大瓦子,都将上演目连救母。郎君放心,万事俱备。”阮小五深情难掩跃跃欲试之情。

“目连救母。”阮玉郎眯起眼:“多亏我佛慈悲。”

算起来,三年前马失前蹄就是中元夜,他偏偏还是要在这一夜起事。陈青、赵栩能奈他如何?他的天下,他要取回来,天经地义。

阮小五犹豫了一下:“还未能找到孟娘子的下落。前些时赵栩似乎故意声东击西,引开了中京各路人的注意。”

“只管盯着孟彦弼的行踪,他既然出了京城,她必然已经在回京的路上。”阮玉郎唇角浮起笑意,轻咳了几声:“赵栩赢了几次,势必要乘胜追击,也定会看出完颜亮故意卖出的破绽,他若有进取之心,就不会亲自赶回京城。你知道该如何安排了?”

阮小五吸了口气:“小五明白,绝不会伤到娘子性命。”见阮玉郎再无祝福,便行礼退了出去。

阮玉郎站立了良久,胸口铜钱旧伤隐隐作痛起来。还有七个白天黑夜,虽有些不尽如他意,但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何况他又在意什么“节义”名声,成王败寇而已。待天下在手,他自有法子赢回人心。天下人,都只是他局中的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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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定府乃大赵河北西路的首府,掌管六州事务,与契丹接壤,城中建筑却青砖粉墙,亭台楼阁纤巧秀丽,素以园林建筑名冠大江南北。七夕的真定府宛如江南,灯火千衢,处处笙竽,繁华如许。

刚入城的陈太初和苏昉一左一右,护着九娘,缓步在沉沉人海中移动,往府衙附近的元旭匹帛行去收取京城和赵栩两处的消息。

他们出了中京,马不停蹄一路奔袭,日行四百里路。入了大赵境内后,河北路的飞奴递送的信息极为频繁,每晚歇下后,九娘都要和陈太初苏昉章叔夜商议一两个时辰,整理好文书再遣人送往中京给赵栩。

抵达匹帛铺,掌柜了迎接众人安顿下来。九娘草草梳洗过后,惜兰给她腿股被马鞍磨破之处悉心地上了药,见她咬着帕子疼得满头是汗,犹豫了片刻还是低声道:“娘子这一路赶路太甚,腿肉磨伤得太厉害了,再不休养恐怕会留疤。不如和郎君们说一声,在真定歇一日,剩余四百里路不到,后日夜里也能到大名府了。”

九娘摇头道:“二哥已经到了大名府,我们需早些会合他。你勿跟人提起这伤。”

惜兰叹了口气:“两位郎君方才特地叮嘱我提醒娘子,若有擦伤,万不可逞强,大名府至汴京还有七百里路呢。”

“不要紧,我练骑射那阵子也是这样的伤,一两个月伤疤就掉了。”九娘示意惜兰给自己穿上长裙。她离汴京越近,明明一路平安无事,眼皮却跳得厉害,心也慌。这两日收到京中的消息看似无事,她却总觉得烟雾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