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栩及六千重骑的马蹄上全都包上了厚厚的棉絮,疾奔之中,只感觉到大地颤栗,却不闻急促蹄声。众将士见到那营帐之多,都有些疑心,只凭己方这区区几千人,能否全身而退。但想到赵栩一路所言,不由得都振奋起来,跟随燕王殿下,何惧生死!
赵栩毫无退却犹豫之心,双腿一夹,马速更快,他从怀中取出长管,右手高挥。
半暗半明的夜空中骤然开出灿烂的烟花,殿前司的专用信号。
六千大赵重骑立刻齐齐点燃了手中的火箭,黑烟蓬地爆出来,石油的臭味立刻弥漫开来。
马快,弓满,箭如流星飞扑向三百步以外的营帐。外围一排的营帐立刻熊熊燃烧起来,营帐的栅栏也烧了起来。
眨眼间,赵栩已冲到了壕沟之前,对面已乱成一片,救火的取水本就不易,好不容易提来的水,浇上去,油随水走,火随油飞,立刻烧得更加肆无忌惮。零星已有箭矢飞过来。
“架桥!”赵栩大喝道。
他身后的六百军士,每六个人一组,立刻将手中一人高的长旁牌横了过来,两头的挂钩一靠,结成超长的旁牌,奋力投掷进壕沟,压在了壕沟里藏着的那些守营工事上,那些粗长的木刺竟穿不过连精铁箭头也能挡住的竹质旁牌。
赵栩身先士卒,一提缰绳,直冲了过去。过了壕沟,那被火焚烧着的栅栏,在铁骑重重一击之下,颓然倒下,后面箭楼上的士兵,眼睁睁看着这群如狼似虎的重骑兵,手持他们看都没看到过的超长朴刀,几下便砍倒了箭楼的四根立柱。而他们的箭,根本射不到被旁牌掩护着的赵军。
杀声震天,尸横遍野。
中军大营里的梁氏才上了马,赵栩已带着六千重骑凭借手中比长-枪还长了一尺的超长朴刀,如砍瓜切菜搬,从东营口杀到了王帐两百多步外。遥遥看到王帐的金顶,赵栩厉声喝道:“结阵!放箭!”他再次扬手,又一道信号,璀璨地开在了被火海映红的天空中,宛如翠绿的墨菊。
那等众将士过了壕沟,才收回旁牌的六百人立刻策马上前,以赵栩为中心,高举旁牌,围出一道弧形城墙。
身后每一百人一班的重骑立刻往烟花下疾驰而来,途中挂刀,摘弓,反手拔箭,点火,上弦。
墨菊开时,前方两百步是王帐,火箭焚之。
赵栩的话,每一句,都只说一遍,可他们每个人,在心底默默念了上百遍。
几千枝火箭带着浓烟和恶臭,扑向金顶王帐。梁氏胯下马儿受惊立起,竟将她摔下马来。
“太后!——”
惊呼声不断。
“大赵王师已至,西夏梁氏受死!”不远处传来极整齐的吼声,震天动地。
与此同时,联军大营的正面也受到了陈青率领的三万重骑袭击。一片火海之中,睡眼惺忪的西夏和回鹘军士还没来得及搞清楚究竟有多少赵军来偷营,已在密集箭雨中倒下许多。
三万重骑按烟花信号行事,首次使用超长朴刀的军士们憋足了劲,跟随在陈青身后奋勇杀敌,见到墨菊信号,皆直奔王帐而去。
谁也没料到战事到来得比所有人预想得都更快,而败的那一方更料不到会败得这么快这么惨。
兵败如山倒。西军势如破竹攻入兰州,回鹘撤军,梁氏率余下的十万众退向西凉府。
同夜,耶律延熹和耶律奥野率领契丹西京道的五万铁骑,会合了夏州陈元初李穆桃所借的人马,也未曾如传言中杀回中京道夺回皇位,反而日夜不停地奔袭兴庆府。
兴庆府近百党项贵族,大开城门,迎兴平长公主李穆桃归来,遵李穆桃为“摄政长公主”,废梁太后执掌朝政及军国大事之权,派遣使者再次向大赵求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