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娘视线落在赵元永的身上,柔声道:“阮玉郎不过是想借此偷梁换柱,改朝换代,立他的儿子赵元永为帝。元永,我说的可对?为何没见到你婆婆?”若还有人能阻止阮玉郎,便只有她前世的嫡亲姨母,郭氏郭珑梧了。只是看赵元永的神色,九娘心头一阵刺痛,却不能不攻向最脆弱的赵元永。
赵元永挣了挣,被阮眉娘捏得死紧,他泪眼朦胧地嘶声道:“婆婆她自尽了……”
九娘一怔,看向阮玉郎。
阮玉郎淡然道:“你这离间计倒是高明,只可惜用错了地方。”
多说无益,她为的恐怕还有拖延时间。只可惜赵栩这时身陷兆王府,兆王不谋反也已经谋反了。那两颗丹药虽有摧毁经脉走火入魔之忧,但他重伤之下要在孟彦弼和禁军手下制住殿中这些人,却不得不以毒攻毒,强压住伤势。一力降十会,才是正理。
红梅点点闪过,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孟彦弼手中剑叮叮咚咚和阮玉郎手中的紫竹箫相击几十下,阮玉郎身影飘忽,只见其影不见其人。殿中禁军护卫着向太后等人退了十几步,后头却又涌出许多皇城司的人来,将他们团团围住。
“娘子勿怕——!陛下已到东华门了!”殿外传来几声疾呼,却是惜兰的声音。利箭破空声不断,却是殿前司弓箭班的人反攻了回来。
九娘因入宫觐见,短剑留在了听香阁,此时后悔也来不及了,又知道阮玉郎的目标必然是她和陈素赵浅予三人,立刻伸手将案几上的茶盏拿起来,砸在案上,手中碎片锋利如刀。她微笑着将碎片搁在颈边,对着梁老夫人福了一福:“阮玉郎欲拿孙女要挟陛下,孙女宁死不从,还请祖母勿念。”
陈素转念间明白过来,颤抖着将另两片碎片捡了起来,递了一片给赵浅予:“阿予?——”
赵浅予眉头一竖,毫不犹豫地接了过来,手指被边缘划破立刻见了血。
“我不怕!”
赵梣抬手也砸了一个茶盏:“我也不怕!六哥回来了他们就完了。”
向太后扬起眉,喝道:“乱臣贼子,可见到没有?今日你们就算逼死我们孤儿寡母,也休想拿到什么废皇帝的诏书!先帝还看着你们呢,待官家攻下洛阳,平定天下,你们个个都会遗臭万年,诛灭三族!”
徐铎之犹豫片刻,疾步上前喊道:“先请住手,还请先生将懿旨拿出来给娘娘看上一看——”
阮玉郎紫竹箫敲在孟彦弼腕上,一手已捏住了孟彦弼的咽喉:“拿下——!”
四个侏儒激射而出,却将徐铎之踢得双膝着地。门口的不少大臣叫了起来,却无人敢上前阻止。
阮玉郎竹箫近唇,箫管内几点黑影破空射出,击碎了陈素和赵浅予手中的瓷片。陈素又怕又急,手中瓷片却已粉粉碎。
九娘一见黑影飞出,便立时一个侧身后仰,险些撞在向太后身上,却避过了那暗器,手心里出了一把汗,将瓷片捏得更紧。再站稳了身子,却见阮玉郎早丢下孟彦弼,修长的手指瓷白如玉,已捏住了赵浅予的喉咙。
“放下,不然我就杀了她。”阮玉郎的眼神如毒蛇般落在九娘手上,她竟然敢为了赵栩而死,他偏不许她死。他救过她一命,她的命就是他的。
赵浅予难以呼吸,双手根本使不上力气,眼泪都呛了出来,只看到陈素正冲了上来,她伸腿去挡,嘶声道:“宁死不——!”
杜氏拼命拉住了陈素,低喝道:“你送上门去他求之不得!”
“阿予——!”陈素挣扎着哭喊起来:“你放了她,杀了我罢。我来换她——”
孟彦弼却和要制住他的两个侏儒又打在了一起。
赵元永看着眼前那七人全无惧色,抱着必死之心,想起婆婆临终前的话,浑身发起抖来。婆婆不是怕连累他们,一定不是。他死命挣扎,却被阮眉娘牢牢攥着。
九娘缓缓丢下茶盏碎瓷片,走向阮玉郎:“我来换。你放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