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九宁与这傻子无甚话说,见他直愣愣的拦着自己,手中那把刀还随时又抽开,又是堵在门上,只得往后退了一步。
裴品钰依旧剑逼着,两只眼睛直愣愣的,直逼到罗九宁退进卧室了还不够,等她重新躺到床上,盖上被子,才满意的收了剑。
但是,他还不肯走,剑对着罗九宁,就在床下恃着。
“五殿下,这位是您的嫂嫂,她睡在床上,您不可以进闺房的,咱们退出去吧。”几个内侍劝道。
裴品钰提着把剑,依旧不肯走。
“无事,你们自退出去便是,留着五皇子,我与他说会儿话。”罗九宁道。
为首一个太监,是这皇子殿的掌监,他道:“娘娘,五皇子虽痴,必竟是个男儿,如此怕是不妥。”
“你都说了他痴,能有什么事儿,无事,你们退下吧。”罗九宁笑道。
待这些太监们退了,罗九宁手支着下颌,便道:“五弟,三嫂记得原来你可是非佟姑娘不娶的,这才多久,就又换成杜姑娘了?我以为痴人总是痴情种,却原来你的痴情也不过是骗人的。”
裴品钰皮肤还挺白皙,但旋即,就从脸红到了脖子根儿上:“哪,哪里,没有的事儿。”
“那怎么回事,佟姑娘落了难,听说都出家为尼了,你不说去帮帮她,助她脱了苦海,反而要求娶于杜姑娘,你这人,可真真儿的朝三暮四,狼心狗肺。”罗九宁恶狠狠的说道。
“没,没有。”裴品钰也不知道怎么说,恨了半天,憋出一句来:“四,四哥不许我娶佟姑娘。”
这么说,他是因为听了裴嘉宪的话,才弃佟幼若,转而找的杜若宁。
罗九宁心说有意思。
“所以,是你四哥让你娶杜姑娘的?”她继续套话儿。
裴品钰摇头,却又道:“杜,杜姑娘像佟姑娘,陪,陪我玩儿。”
咦,这就怪了,却原来并不是裴嘉宪让他找的杜若宁,而是杜若宁主动找的裴品钰,所以说,这杜若宁是长袖擅舞,自己勾搭上了裴品钰了。
“那你觉得杜姑娘哪好,你告诉我。”罗九宁又道。
裴品钰想了想,说:“她的脚也很漂亮。”
罗九宁顿时大惊:“这,这叫什么优点。”她心说,老皇帝这些儿子,一个比一个古怪,裴嘉宪喜欢屁股,裴品钰竟然喜欢女人的脚。
“行了,我知道了,现在我要睡觉,你会好好儿守着我的吧?”罗九宁小心的把自己不小心露在外的脚收了进去,说道。
裴品钰憨愣愣的,看罗九宁闭上了眼睛,以为她真的睡着了,站起来,蹑手蹑脚一派小心的,就出去了。
且说此时,窗外依旧冰雹不停的砸着,北宫的廊庑下,宫婢们未来得及收拾的,太后养了好久才开的几侏昙花,一瞬间就给砸折了枝杆,栽倒在雪从中。
而从各种送进来给太后赏的春杏、海棠,月季,芙蓉,各类盆栽原本摆了满满一院子,此时也全给砸了个七零八落。
便如此大的冰雹,为提防太后担忧,皇帝还是趁着御辇,带着俩个孙儿,第一时间就赶到了北宫。
“老三媳妇真是,这么些年,哀家真是看走眼了。”太后望着俩乖乖的孩子,心都攥到一块儿了。
须知,曾经她和皇帝在裴靖身上寄予了多少希望,如今在裴琮和壮壮身上,就寄予了多少的希望。
“当时到底是怎么回事儿,琮儿,你讲给皇太奶奶听听,当时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太后笑眯眯的问道。
裴琮小脑瓜子转着,其实是想撒谎的,但就在这时,烨王妃厉声说:“琮儿,要说实话。”
烨王妃其人,心头还是有一本账的,虽说护短,但向来护的不凶,至少,她不会纵容着儿子撒谎。
所以,裴琮抿了抿小嘴儿,说:“有个很高很高的宫婢把我们带到太液池畔,说要送到岛上去,趁着三叔母找船的时候,弟弟说要躲到玫瑰园里去,我说不敢,丽妃娘娘可凶了,她的玫瑰园咱们不能进。但是壮壮说不怕,因为他娘说了,丽妃娘娘最疼的就是他,比命还重要。”
所以,是壮壮出的主意,才让俩人躲过了一劫。
命奶妈和嬷嬷们将俩孩子抱了出去,烨王妃也退了,这时候,太后才说:“靖儿一直就住在太液池中的蓬莱岛上,这事儿,会不会有那孩子的手脚?”
皇帝眉宇之间一片的阴霾,却是缓缓摇头:“靖儿如今都还站不起来,身边也全是朕的人,他不会的。大约也就是杜氏给嫉妒冲昏了头脑吧,幸得禹儿虽小,却是个内秀的孩子有这样的孙子,朕何愁江山不能绵长。
也罢,朕还要看看两个儿媳妇决大事的能力,此事,还得劳烦母后替朕盯着她们。”
显然了的,因祸得福,皇上的属意,此时是彻底归落到壮壮身上了。
但是,烨王妃马氏出自良臣之家,其父乃是太傅,兄弟也皆是清正之辈,而她自己,本身是大家闺秀,虽说容貌生的不算绝美,但胜在雍容大气。
而且她的婆婆德妃,虽说比皇帝还大着一岁,但其德行,是连太后都要交口称赞的。
而罗九宁呢,其门乃是小户不说,她的二叔罗宾一直留在契丹不归,是个叛将,止这一点,皇帝对于她,便没有对于烨王妃那般的器重了。
暂且不说皇帝最后究竟要如何考验俩位儿媳妇。
罗九宁这儿,直到冰雹停了,裴嘉宪亲自来接她时,才能从五皇子那儿把自己给解脱出来。
他非但自己来了,怀里还抱着儿子,俩父子难得今儿穿的衣裳不一样,裴嘉宪是件石青面的袍子,辍着块青玉,壮壮却是件正红面的袄衣。
“娘。”壮壮一见罗九宁,就伸了自己俩只小手儿出来,是个要讨抱的样子。
裴嘉宪将儿了给了她,罗九宁一看壮壮额间全是细细的,密密麻麻的,仿如刺刮过的痕迹,顿时厉目就去看裴嘉宪,也不问,且要看他该如何说。
要说有五皇子的屋子,一般人是坐不住的,裴嘉宪此时屈着理儿,不敢跟罗九宁大声说话,只低声道:“你恐怕还得去趟西华宫,路上边走,我边讲予你听。”
冰雹来的快,去的也快,不过太阳出来一照,便化作流水无形。
回西华宫的路上,裴嘉宪尽量大事化小,才把贤王妃约出壮壮和小裴琮两个,并带到太液池畔,大约是想淹死俩孩子,结果壮壮机灵,就跟裴琮两个逃开贤王妃,躲到了丽妃那玫瑰苑子里的事情,一并讲给了罗九宁听。
“贤王妃当不是那样的人,她待壮壮极好的,这一年来,隔三差五都要送些孩子们顽的东西过来,怎会害孩子?”罗九宁怎么也不能相信这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