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萦萦?”孙氏心疼地拉着她的手,“是不是吓懵了?”
说着她又叹了口气,“你爹主意大,这些事他一想到就要去办。哪里会问咱们的意思!”
孙氏这么多年来,虽说一直掌着内宅,可她能做主的事无非就是几个庶女和小妾,何况是萦萦的婚事。
她虽读书不多,可也知道沐相看不上裴云修,一心想给沐萦之找一个厉害的女婿。
但萦萦除了是沐相的爱女,更是她孙氏的独女,沐相为了拉拢白泽,竟然这么突然就将萦萦许了出去,没给她透一点风声。
看着孙氏和沐萦之愁云满脸,伺候在旁的徐妈妈开口劝解道:“夫人何须如此担忧。相爷这么疼爱姑娘,哪里会让姑娘吃亏。白将军是镇守国门的大英雄,配我们姑娘不差的。”
“不差是不差。”孙氏想着先前在撷香殿中,太后、右相都争着要白泽做女婿,这样的人物最终落到了自己家,那当然是不差的。
她叹了口气,对徐妈妈道:“道理我都懂,相爷选的人当然都是好的,可他是一个男人,哪里会懂女人的苦?”
“夫人,您的意思是?”徐妈妈这回是真心闹不懂了。
“你是没看见那个白泽,所以不知道罢了。”
“白将军的相貌不好?”
“那倒不是。他实在是长得太高大了,还是武将,这……”孙氏说着说着,又重重叹了口气。
徐妈妈笑道:“夫人说的什么话,高大还不好了?”
“他是高大,可萦萦这么柔弱,哪里受得住他……”孙氏说着便噤了声。
徐妈妈立时便懂了,看了沐萦之一眼,见她似乎没留意孙氏说了什么,这才说着,“姑娘是柔弱了些,不过这种事,女人弱些也没什么的,到时候跟白将军说说,叫他心疼心疼姑娘。”
沐萦之自然明白孙氏说的是床笫之事,但这样的事情沐萦之显然不会去插话,更何况,这件事她根本不在意。
她的脑中反复回响的,是白泽在撷香殿里的说的那八个字。
末将白泽,叩谢天恩。
他的心意沐萦之明白的。
答应迎娶自己,是各方势力胁迫的结果,也是权衡利弊后的做出的选择。
他第一次拒婚,便是狠狠得罪了右相,懿安公主当众婉拒,切断了他转向皇帝那边的通路,他在朝中唯一能够依附的,便是沐相。若他再拒婚,恐怕他这位新贵将军,便再无往上走的可能了。
等马车停在相府门口的时候,宫里传旨的太监已经到了。
听着太监尖声尖气的声音,沐萦之终于明白,木已成舟,哪怕她看得再透彻,也无力回天了。
“……待将军府修葺完毕,由钦天监择日完婚,钦此。”
“臣女领旨谢恩。”
沐萦之站起身,双手接过圣旨。
徐妈妈走上去,将备好的荷包分发给传旨的太监,太监道了声喜,便回宫了。
沐萦之紧紧捏着圣旨,转过身,便看到沐静佳脸上复杂的表情。
那种难以言说的震惊和愤怒……
不过沐静佳和白天一样,一碰上沐萦之的目光,便飞快地换了笑脸,同沐静妍和几位姨娘一起上前,向孙氏和沐萦之道喜。
“二姐姐,才说着白将军呢,没想到就这么会儿的功夫,你就成了将军夫人。”
“恭喜夫人有白将军这样的乘龙快婿!”
沐静佳也低低说了一声:“恭喜妹妹了。”
听着再寻常不过的话语,沐萦之的心思却是千回百转。
白泽在撷香殿里说不知道对方的心意,可眼下沐静佳的表现,显然是对白泽留了意的。
沐萦之无意争抢这位姐夫,但今晚发生的一切都不在她的掌控之中。
也不止是她,白泽、右相甚至是皇帝都无法掌控局势,在这场博弈中,只有她的父亲获得了胜利。
可她该怎么做?
白泽对沐静佳一往情深,日后会将沐静佳纳为贵妾吗?
她该如何应对?又该如何自处?
沐萦之沉沉叹了口气,径直回了自己的小院。今夜注定无眠。
……
在沐府的大门关上后不久,三匹黑色的高头大马出现在大街上,路过相府大门的时候,有人拿手一指:“白将军,这里就是左相的府邸了。”
白泽侧头,便见到府门前高悬着一块匾额,上面镌刻着两个苍劲有力的大字:沐府。
霍连山咧嘴一笑,“可得好好记记地方,这可是你媳妇的娘家!”
白泽懒得搭理他,“黄大人,继续带路吧。”
那黄大人哈哈一笑,“其实咱们也到了,喏,前面就是韦大人的宅子。也真是巧了,上月听说将军要进京,尚书大人便说老尚书的宅子空着,将军府修完之前,将军可在这宅子住着,没想到将军一进京,皇上便为将军和沐家小姐赐了婚,如今没成婚,先做着邻居,当真是无巧不成书了。”
“可不是嘛,天赐良缘,天赐良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