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2 / 2)

沐萦之依言喝了一口,果真是苦,但茶水过喉后,口中另有回甘。

右相夫人想说点什么,明一大师示意她安静,四个人静静坐着,直到喝完了一壶茶,明一大师才开了口:“今日在大雄宝殿前发生的事,贫僧希望这件事就留在白马寺。”

沐萦之明白,明一大师的意思,是希望她们三个人离开之后,都不要再追究这件事。

“今日是我莽撞了,没有约束好下人,便依大师所言。”沐萦之道。

右相夫人勃然大怒,她堂堂一个一品诰命夫人,先被一个贱丫头追着辱骂,尔后又被一个贱丫头撞倒在地,现在还浑身疼着呢,一句话就要她揭过去,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碍着明一大师德高望重,她憋下这一肚子的怨气,维持着一位诰命夫人应有的风度,“恕难从命。”

明一大师对右相夫人的回答不觉意外,只是笑问:“夫人为何礼佛?”

“为家人祈福。”

“欲得福报,须心存善念。”明一大师道。

右相夫人正要发作,温子清忽然开了口,“娘,得饶人处且饶人,这里是佛寺,娘便大人不记小人过,放过那几个丫头吧。上天有好生之德,娘宽宏大量,佛祖会记在心上的。”

禅房之中也供着一尊佛像,清香袅袅,确实令右相夫人有些难堪。

“今儿是十五,我会亲自为夫人点一盏长明灯。”

每年正月初一,白马寺的头香都是留给宫里的人,除此之外,明一大师会亲自为皇帝和太后点一盏长明灯。

现在明一大师说会给右相夫人点一盏,右相夫人自是大喜过望。

明一大师给了她这么大的体面,她当然不好再忤明一大师的颜面。

当下叹了口气,“便如大师所言,饶了那俩丫头的贱命吧。”

沐萦之感激地望向明一大师。

明一大师微微笑着,与她们聊了一会儿佛法,将她们送出禅房。

见沐萦之出来,春晴忙扶着夏岚走过来,那位惠远小师父果真遵守诺言,一直守在春晴夏岚身边。

“姑娘。”

沐萦之故意沉着脸,“还不快向温夫人赔罪。”

春晴和夏岚互望一眼,不知禅房中发生了什么。沐萦之的吩咐,她们不敢不听,便跪下朝右相夫人磕了一个响头:“奴婢冲撞了温夫人,求温夫人大人不记小人过。”

右相夫人一见她们俩,心里的火气就窜上来了,只是明一大师在旁,她不好毁诺,只上前狠狠啐了一口:“上天有好生之德,这一次看在佛祖的面上饶了你们俩的狗命。”

方才春晴和夏岚守在外面时,都以为自己死定了,听到右相夫人说要饶了她们俩,顿时破涕为笑,感激地望向沐萦之。

温子清在旁边淡淡笑了笑,扶着右相夫人便往山下去了。

等她们一行人走远了,沐萦之才真正地松了口气。

“你们俩没事吧。”

“没事。”春晴懵懵的但没挨打,夏岚虽然吃了不少亏,亦并未伤筋动骨。

沐萦之本来想是同明一大师谈论佛法,但经此一闹只得作罢,仍由惠远师父领路,下了山。

等回到相府,冬雪和秋雨见夏岚一身伤痕、春晴满脸颓色,都惊讶得不得了,但不敢问,约莫猜到是不可张扬的事,只取了伤药来给夏岚敷上。

沐萦之吩咐夏岚和春晴这几日在自己屋里歇着,屋里留冬雪和秋雨伺候。

原以为这事就此落定,然而午膳过后,前院的刘妈妈就过来,说相爷有请。

等到了沐相书房,才知道右相府把那四个动手的婆子捆了过来,给沐萦之赔罪。

“萦萦,今儿在白马寺到底出了什么事?”

沐萦之叹了口气,将遇到右相夫人和温子清的事说了一遍。

依照沐相的行事风格,右相府既送了人过来,已经算是放低了姿态,左相府自然不可拿乔。何况如今朝中,还是温家的根基更深。

“那就让沐忠把那两个……”

“爹。”沐萦之出声打断沐相的话,沐相回过头,面色无波地看着她。

“爹,我是不会把那两个丫鬟交出去的。她们今日闹出麻烦,是不忍看见女儿受辱,若女儿把她们交出去,将来那还会有人对女儿忠心?”

沐相看着沐萦之,眼睛动了动,“那依萦萦之见,爹应该怎么做?”

“爹在女儿心里,跟佛祖一样是无所不能的人,何须还问女儿?”沐萦之低下头,避开沐相的目光,将问题抛了回去。

沐相看着女儿,过了一会儿,方才缓缓笑起来,“家里的丫鬟尚且不忍见萦萦受辱,爹又如何能眼睁睁地看别人欺负你呢?”

“那爹?”

难道要因此在明面上就得罪右相?

“沐忠。”沐相走回书桌前,仰面靠坐在太师椅上。

沐忠从外面走进来,恭恭敬敬地站在屋中,静候吩咐。

“上次从扬州接回来的那十个美人还有几个?”

沐忠小心地觑了沐萦之一眼,见沐相并未有要沐萦之回避的意思,这才答道:“兵部韩大人要了两个,太常寺鲁大人要了一个,禁卫军邓统领要了一个,内侍尹公公要了两个,二姑娘那里送了两个,还剩下两个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