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萦之看出了她的惊讶,轻轻拉了一下白秀英的袖子, 笑着对那两位太监道:“有劳两位公公了。”
白福从后面递上荷包。
两个太监接过去之后,伸手去扶沐萦之和白秀英。
白秀英没被人扶过, 但她天天看着沐萦之被人扶上步撵,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 有样学样的扶着小太监的手登上马车。
待四人都上了马车,车帘重重放下,白秀英才重重吐了口气。
马车很快开始行驶, 听着外面清脆的马蹄声和车辙声,白秀英大着胆子低声问:“那就是太监?”
沐萦之眨眨眼睛,点了点头。
白秀英凑得更近了,“他们真没那个吗?”
这……
没等沐萦之回答, 白秀英又自言自语起来,“说话声音真怪,尖声尖气的。那脸上一点白白净净的, 一点胡须都没有, 这不男不女的真是可怜!”
沐萦之低声道:“母亲, 一会儿见到太后,您可别什么事都跟那事联系起来。”
白秀英愣了一下, 马上明白过来, 被媳妇这么一说, 她的老脸有点臊得慌。
讪讪道:“我知道,你放心吧,我不会给你和阿泽丢人的。”
“那可难说。”白玲和白珍一起哈哈笑起来。
“才读了几天书就赶笑话老娘了!看我不撕了你们的嘴!”
看着白家母女的笑骂吵闹,沐萦之亦笑了起来。
这十日白泽不在家,沐萦之心里有点空落落的,但几件大事都办成了。
其一就是白玲和白珍念书的事。
沐萦之原担心白玲白珍贪玩不肯好好念书,只是白玲白珍虽爱顶嘴又贪吃,但也是吃过不少苦头的。
拿白秀英的话说,从前这两个丫头都是天不亮就起来帮她剁馅儿、发面,干起活儿来非常利索。
因此念书识字这样的事,对白玲白珍来说实在算不得苦。
尤其冯亦倩教得好,讲解《论语》时深入浅出,还会比着白玲和白珍从前在乡下生活的实例来说,听起来一点也不枯燥。
每日两个时辰学完过后,两人都有些意犹未尽,还会跑到思慕斋这边来找沐萦之继续学。
下午的女红也是如此。
她们俩从前在裁缝店做过学徒,手艺的确不咋地,到底打了些基础,学起来兴致也大,经过府中的妈妈和绣娘指点过后,做出来的东西亦是像模像样。
其二就是霍连山的事。
正如府医所言,霍连山底子好,那点军棍只是皮外伤不打紧,养了几天就能下地走路了。
沐萦之给白泽写了一封信,将家里这两桩事简单说了一下。
只是,信让家丁送去两日了,也没有回音。
没多时,马车便到了宫城的角门外。
照例有步撵来接,白秀英和沐萦之乘撵,白玲和白珍跟在后面,片刻就到了坤宁宫。
沐萦之和白秀英下了步撵,仍是走在前面,还没进殿,就听到里面热热闹闹说话的声音。
今日进宫,本是太后为了白秀英特意召见的,因此守门的太监见了她们,便高声通传。
坤宁宫中一下就静了下来。
太后温温笑道:“快请进来吧。”
当下将军府四人便一起进了坤宁宫,齐齐向太后拜倒:“臣妇、臣女向太后娘娘请安。”这是在家中沐萦之就跟白家母女讲过的,她们都是伶俐的人,一学就会。
行礼的姿态无法与高门贵女相比,但也称得上得体了。
坤宁宫中许多人早听说白泽在乡下有个老娘,如今见了白家人的步态,着实看不出什么穷酸相。
今日孙氏也在场,她没见过白秀英母女,生怕她们粗鄙丑陋,此刻见她们不慌不乱没有出错,心中松了口气。
太后打量了白家母女一眼,脸上的笑容和蔼了几分。
“平身,赐坐。”
话音一落,立即有宫人搬来两把绣椅,白秀英一把,沐萦之一把,白玲和白珍站在她们身后。
坤宁宫中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了白家母女身上,连周遭的宫人也不例外。
所有人都对白泽的乡下亲人好奇极了。
当然,这其中也包含了对沐萦之的幸灾乐祸。
任你高高在上、千金万贵,还不是要管一个村妇叫婆婆?
沐萦之落座之后,粗略扫了一眼在场的人,都是惯常见到的那些贵妇贵女,不过,温子清也在场。
像是上次太后发了话,所以右相夫人才带她进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