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节(1 / 2)

前世她虽然对白泽关心不多,但她知道白泽并未遭此风波,而是一直替朝廷镇守北疆。

他那样的蛟龙如今困于浅滩,不能不说跟他们今世之缘有关。

沐萦之今日强撑着进宫,就是想找皇帝说个清楚。

她喜欢白泽陪着自己照顾自己,但她也知道白泽绝不能困于后宅之中。

“萦萦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千金小姐,哪里会有什么事,母后多虑了。”皇后在旁边笑道。

沐萦之抬眼望去,皇后一袭明艳宫装,灿若玫瑰,但几月不见,皇后的瘦削了不少,脸上的颧骨有些突出,原来的沉稳大气荡然无存,本该母仪天下的敦厚脸庞平添了几分尖酸刻薄。

太后笑道:“可不是有福之人么,所以更该将息着身子,往后这福气长着呢!”

皇后眉梢轻扬,脸上虽笑着,说得话却别有所指:“所以说呀,萦萦这样活得随性些,身子方能康健,上回陛下赐给白将军一个北桀美人,萦萦二话不说,便将美人转赠了他人。”

她这话听着是在夸沐萦之,实则是在指责沐萦之抗旨不遵。

大殿之中的气氛一下了沉了下来。

有人在为沐萦之紧张,有人在幸灾乐祸看好戏,有人咬牙切齿等着沐萦之问罪。今日在场的夫人中,不少人家里都有宫中赐下的北桀美人。

不过,她们并不认为家里多出来一个狐狸精是赏赐之人的问题,反倒觉得敢抗旨不遵的沐萦之应当惩治。

正在这时候,白秀英惊讶着开了口:“皇后娘娘说的是什么意思?那天那个小太监说这美人是要赐给阿泽的吗?我怎么记着,是赐过来给白家开枝散叶的么?”

右相夫人在旁边冷哼了一声:“这有什么区别吗?”

“当然有区别了,”白秀英一点也不因为右相夫人的冷脸生气,反而质朴着笑道,“温夫人,我们家那可是最听皇上的话,说要尽快给白家开枝散叶,那可是一天都不能耽搁。当晚就让他二叔奉旨行事了。”

白秀英晓得意味深长,大殿里的夫人们自然明白“奉旨”的意思,个个臊红了脸,别过脸去,在心里暗暗地啐白秀英这个粗俗村妇。

孙氏在旁边听得畅快,“刚听皇后娘娘那话,我还吓一跳,原来口谕是这么说的,那会儿白将军还在外巡视,白二叔那是当仁不让。”

沐萦之听着母亲和婆婆的回话,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微笑着看着太后。

却听到温子清道:“白二叔不是在京城里开了家包子铺么?我前番路过的时候,看到铺子里站着个北桀美人,不知是不是赐下的那一个。”

“就是她。”白秀英笑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他二叔既开了包子铺,可不得去铺子里帮帮忙么!”

白永旺有天路过悦来茶楼,见里面有胡姬在跳舞,引得众多茶客围观叫好,那胡姬的姿色,比起将军府的北桀美人差远了。白永旺回来后,便跟白秀英商量了这件事。

白秀英最看不得有人在将军府里吃白饭,一提这事就立马拍板答应了。自打这美人站在了包子铺前面卖包子,生意果然比从前好了许多,再加上白永旺从冯亦彻那里得了包子秘方,美人包子的名头越来越响。

唯一的问题是,田穗儿担心白永旺心怀不轨,日日必得跟着去铺子里。

殿里的女人瞧着白秀英这眉飞色舞的模样,既恨得牙痒痒,又无计可施,只能干瞪眼。尤其是皇后,本想兴师问罪,反倒打在了棉花上,沐萦之连话都不用说,坐在一旁没有分毫的损伤。

“你是哪家的姑娘?改明儿我让他二叔给你送些包子去尝尝。”白秀英拉着温子清,继续亲热的说话。

“老夫人不必客气,叫我子清便是。如今我也不是姑娘了,是南安侯府的媳妇。”

白秀英拍了拍温子清的手,“子清,子清,这名字真好听。你这相貌,天庭饱满、地阁方圆,一看就是福相,我要再有个儿子,一定说你当媳妇!”白秀英自带着一股淳朴的乡土气息,说话嗓门虽大,听着却是个忠厚老实的人。这满宫的女人,孙氏这样与右相府不交好的不必说,便是有心想巴结温家的,也不敢去夸温子清的相貌,怕马屁拍到了马蹄子上。

但白秀英这番话,毫不避讳点了温子清的容貌,却夸得恰到好处,让人听着就舒服。

温子清闻言,果然露出了微笑。饶是一脸冰霜的右相夫人,闻言都对白秀英有些侧目。

“那可不行,子清是我的儿媳妇,谁都抢不去。”

一听到这句话,沐萦之脸上的笑容骤然就冻住了。

她前世的婆婆,南安侯府夫人杨氏站在温子清旁边,一脸亲和地望着温子清笑。

温家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南安侯世子还前程未卜,她必得好好讨好这个儿媳妇。

南安侯府……

一想到那场火灾,沐萦之的心就隐隐作痛。

正在这时候,殿外忽然传来了通传声。

“易贵妃到。”

这四个字一喊出来,慈宁宫里的女人们脸色均是一沉,太后和皇后自不必说,慈宁宫里的女人脸上都浮出了鄙夷的神色。

毕竟,如今谁不知道后宫里有这么一个红颜祸水。

“让她进来吧。”太后的声音明显沉了许多。

易流珠很快就走了进来。

她身上裹着白狐裘,下面露出紫色的裙摆,衣着打扮极为孤高清丽,偏生一张俏脸明艳张扬,光是站在那里,便如花枝堆雪、琼压海棠一般。她一走进来,慈宁宫中那么多穿金戴银的贵妇贵女都忽然间黯然失色。

“狐狸精。”隐隐约约地,不知道哪里有人咒骂了一声。

放在旁人身上,是绝没有有人敢在太后宫里公然咒骂谁的,然而这一声叫骂,都叫众人觉得解恨。

连殿中间的太后听见了,脸上都悄然有了几分快意。

易流珠却似浑然没有听见这声咒骂一般,脸上挂着融融的笑意,仍旧缓步走近,解下肩上的白狐裘放到宫女手上,这才朝太后一拜。

“臣妾给太后娘娘拜年来晚了,请太后娘娘恕罪。”

易流珠的紫色宫装看着寻常,剪裁却跟别人的不太一样,腰收得极紧,将她玲珑有致的线条暴露无遗。

太后的唇角轻轻往上一挑,先前还温和仁慈的脸庞挂满了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