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萦之跪在将军府门前, 伸手接住了圣旨。
冬雪躬身上前, 给一袭红色锦衣的小春子递上红包。
小春子摆了摆手,没有接,看着沐萦之道:“候夫人, 请节哀。”
“多谢公公。”
“陛下对将军的事深感心疼, 特意让我来传旨, 夫人若有任何要求可对我说。”
沐萦之站起身, 手里握着圣旨, “我别无所求, 只想去北疆把将军找回来。”
小春子的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 “侯夫人, 北疆离京城路途遥远,那边气候极差, 侯夫人一向金贵, 前往北疆恐有差池。”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既然其他人找不到他,我总是要去把他带回来才行。”沐萦之的声音不大, 却不容置疑。
如今北疆还在打仗, 东殇谷地处天顺朝边境之外, 若没有朝廷的文书, 沐萦之定然会被官兵拦截。
原本是想让沐相想想办法, 但沐相坚决不同意沐萦之的想法,不肯帮忙。
“陛下跟夫人一样想将白将军寻回来,已经下了加急文书给虎贲卫和千牛卫,反是找到白将军尸……找到白将军的人,赏银千两。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
“不,我一天都等不了,不管陛下能否给我行个方便
“侯夫人的话,我会向陛下禀明。”小春子见她如此坚决,不再相劝,行礼过后上马离开了。
沐萦之看着宫中马车离开,并未转身回府。
春天已经到了,将军府门前的两株大树都长出了嫩绿色的新叶,看起来生机勃勃。府前的大街上,三三两两的路人走在一起,脸上的神色轻松闲适,朝廷在北疆取得大捷,烧毁了北桀的粮草大营,再次狠狠给了北桀人一个教训,百姓自是振奋。
一将功成万骨枯。
边境大胜,王土安宁,百姓可安居可乐业,自是神清气爽、喜气洋洋。
至于获胜的将军是白泽亦或是旁人对旁人来说没有分别。
“夫人,咱们回府吧。”
眼看着沐萦之的眼角有了亮晶晶的东西,冬雪急忙出了声。这十日以来,沐萦之时常发呆,冬雪怕她胡思乱想,总不让她一个人静静呆着。
见沐萦之没有动的意思,夏岚忙道:“今日天气好,要不夫人去街上走走?”
沐萦之仰起头,眯了眯眼,的确是个好天。
天上的太阳是暖暖的,吹在脸上的风是融融的,但沐萦之站在这里,身上却止不住的觉得寒冷。
去年的三九天,思慕斋里烧着炉火,她窝在白泽的怀里,何等惬意。
北疆苦寒又如何,只要能找到白泽,北疆便是乐土。
“咱们的东西收拾得如何了?”沐萦之问。
夏岚低了头:“东西备得差不多了,只是去北疆路途遥远,原定的几个马夫和工匠说家里还有妻儿老小,不愿意去北疆。”
“一家团圆自是最重要的,不必强迫,多添些酬劳另聘便是。”
夏岚知道自己又不小心触及沐萦之的伤心事,低声应下了。
“这次去北疆,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就算是签了死契的下人,若人家不愿意,千万不要勉强,你们也是一样。”
冬雪和夏岚听着沐萦之话中的破釜沉舟之意,难过万分,齐声道:“夫人去哪里我们就去哪里,求夫人千万不要留我们在京城。”
听到两个丫鬟动情的声音,沐萦之的目光才从大街上收了回来,朝她们点了点头,“回屋吧。”
……
小春子回宫之后,直奔御书房复命。
皇帝坐在书桌前,正在看礼部呈上来的关于今年春闱的折子。
“陛下,圣旨已经送到了将军府。”
听到小春子的话,皇帝合上了手中的折子,“萦萦怎么样?”
“侯夫人的身子还算康健,只是看着十分悲伤,接旨的时候也一直淡淡的。”
“唉。”皇帝叹了一口气,“事已至此,朕除了多赏赐些东西,也无能为力。”
“陛下的苦心,侯夫人知道的。”
“萦萦还说什么了吗?”
小春子抬起头,看了皇帝一眼,又低头道,“侯夫人说她要去北疆,一定要去。”
“胡闹,她那副身子如何去得北疆?”皇帝将折子重重扔到桌上。
小春子不敢言语。
沐萦之的请求皇帝是知道的,只是一直没有答应。
“她什么时候走?”
小春子听到皇帝这话,心中知道有戏,忙道:“我瞧着侯夫人话里的意思,应当就是这几日了。”
“白泽是功臣,尸骨至今没有找到,的确不妥。这样吧,在锦衣卫选两个人,随萦萦同去搜寻白泽,各州衙门和各地卫所配合行事不得有误,违者以抗旨论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