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截灯管在一瞬间回复原状,先刺穿了她幼嫩的手掌,再刺入倒下混混的后背。
那日浑浊的鲜血流遍她手掌,连带她的胳膊也被压折,她面无表情听着肉体被刺穿骨骼被压碎的声音,咬破了唇。
那日研究所正好有人路过,看见了她恢复灯管那一幕,将她抱回了研究所。
从此开始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的新人生。
……
她说话只分想说和不想说,从不掩饰,因此她说“我报了仇”而不是“老天帮我报了仇。”
苍天不仁,凭什么给它担好处。
他不知道听明白了没有,慢慢咬了一口包子,唇角的笑意散了些。忽然再次将酒递过来,柔声道:“喝一点会舒服点。”
太史阑有点诧异地看着他,虽然相处时间短暂,但她看出李近雪是个非常善解人意的人,向来只有为别人着想的,再不会勉强人,她已经明确表示不喜欢这酒,他竟然劝她喝。
不过此时心中忽起燥热,忽觉这酒似乎也很有诱惑力,她接过,咕嘟咕嘟灌了两口,那种燥热立时平复许多。
眼看天色不早,她也打算告辞,还没开口,李近雪忽然脸色一变,“小心!”
眼前一花,他身形已经到了面前,淡淡木香传来,下一瞬太史阑已经被他拉起狂奔出数步,只听得身后夺夺连响,风声劲捷,李近雪头也不回拉着她跑,太史阑却执拗地回头向后看,只来得及看见刚才两人坐过的地方,齐刷刷插着一排羽箭。
李近雪的手托在她腰侧,妥帖而又不失分寸,她觉得一股热流从腰间传入,顿时身轻如燕,跑起来丝毫不费力气——这就是传说中的武功吗。
“往山上走!”李近雪一声低喝,牵着她直奔不远处的鹿鸣山,她来不及多想,身后人不依不饶追上来。
“咻!”,一道羽箭呼啸割裂空气,深青的箭头狠狠旋转着,扑向她肩头!
☆、第十七章天降美人!
“起!”李近雪忽然将她轻轻一托。
她身子横开半尺,羽箭咻地穿过她的衣袖,将衣袖撕裂,她甚至能感觉到冰冷铁腥的箭头擦过手臂内侧,触觉滑腻像幼时在溪边无意抓过的蛇。
衣袖一裂,什么东西掉了出来,此刻她和他正仓皇逃奔,也无暇顾及,眼看东西便要飘落路上。
她心中忽然若有警兆,觉得好像有什么不该发生的事正在发生,低头一看,将要飘落的是一张纸,好像正是失火那晚在邰世兰房里找到的那张。
似乎没什么重要,可是她还是一边跑,一边握住了衣袖。
衣袖上的裂缝渐渐弥合……
李近雪只顾拉着她逃离,头也不回,两人直奔鹿鸣山,原想着山上开阔,而且今日人多应该可以阻止丧心病狂的杀手,不想两人都不熟悉路,上山方向又不对,几番奔跑之下,竟然越走越偏僻,越走越崎岖,人更是一个都没碰着。
“前头没有路了!”李近雪忽然停住脚。
太史阑稳了稳呼吸,一抬头,发现不知何时两人已经奔到了一处崖边,正想穿越的人生果然狗血,到哪都能遇见断崖,一边断然道:“我不跳崖!”
她才不要更狗血的跳崖遇见残废大师九阴真经华山风清扬神仙姐姐啥的!她只知道跳下去更可能会成瘸子!
“你想到哪去了?”李近雪失笑,一拉她的手,“你看。”
太史阑这才看见,现在所处的山好像是地裂造成的,只是一座小山,断崖之下树木荫蔽,看不见底下景物,好像隐约有流水和平地,对面是真正鹿鸣山的高大山体,一处微微凸出的平台,就在不远处,大约有一丈多的距离,平台上山石嶙峋,隐约还有深黑的洞口,很好的遮蔽点,就算被人追过去,从山洞里应该也能找到躲藏的地方。
太史阑想着李近雪也许能跳过去,自己就有点麻烦了。
断崖下生着一些藤蔓,李近雪扯了扯,对她笑道:“咱们过去。”
“怎么过?”
“我最近有伤,轻功打了折扣。”他笑得抱歉,“没法带你一起过去,这藤蔓也太细,只怕系不住两个人,我先过去,然后甩藤蔓将你扯过去。”
太史阑点点头。
她平静而毫无质疑的态度,在生死之前也毫不打折扣,李近雪看了她一眼,眼睛弯弯微有笑意,柔声道:“放心吧,等我接你。”
太史阑拍拍腰间口袋,“记住,包子还没吃完。”
这就算是她的关心了,李近雪眼神更亮,似有星光闪烁,随即对她一笑,抓着藤蔓,跨越山涧。
太史阑眼看他衣袂飘飘,仿佛只是一抬脚,身子已经越过了崖面,他飞跃起来的姿势很好看,像一尾游进大海的鱼。
眼看他一只脚已经即将踏上对面断崖青黑色的山石,她的眼神刚刚放松了些,忽然听见一声短促的“哧”。
这一声,没之前那些风声凶猛隼利,却更加快而凌厉,她的耳朵刚刚捕捉到那点声音,随即便感觉身边空气被劲风撕裂,衣袖嗤啦一声再破,一道银光掠过她身侧,直奔对面——
她眼睁睁看见那点银光,没入李近雪肩背!
仿佛是个慢动作,银光掠过、没入人体、血色洇出、他晃了晃、已经点在山石上的足尖微微一撤、身子向后一仰……
太史阑忽然向前冲去,将要冲到崖边时,霍然一蹲,蹲下时已经扯住了崖边的藤蔓,随即身子纵起,跳崖!
呼地一声她身子降落,刚落半丈就被藤蔓扯住,细弱的藤蔓危险地颤了颤,终究还是拉住了她的身体。
太史阑不看危险的藤蔓,也不看被粗糙蔓枝割破的手掌,腿用力在山崖上一蹬,身子已经荡起!
人在半空,身子摆荡,一只手臂直直伸出去,一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