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语气也有了怨怪之意,暗恨这次出来跟着的是这位一心要扭转西局形象,将之转往前台的女副都指挥使,如果是以前,哪里会理会这些贱民,西局要杀谁,谁就躺倒等死!
太史阑平静地看着乔雨润爱装叉的人就这样,明明可以跋扈很想跋扈,偏要在人前显出雍容大度状。
那正好,装吧,装到你不能忍受,撕下面皮,西局还是恶狗,你还是泼妇。
乔雨润也平静地看着太史阑,从对方淡定无波的眼神中,明白太史阑的深意。
这个女人,看似坚硬不折,其实绝非鲁莽之辈。
她根本不试图以一己之力对抗西局,救下花寻欢,她绕开花寻欢,每一句话,每个举动,都在将西局拖下水,她知道容楚和李扶舟已经被自己调开,所以东拉西扯拖延时间,偏偏每一次攻击都让人无法避让,不得不和她周旋。
太史阑,是在利用她乔雨润追求完美的性格,引起杨公公对她的怨恨,破坏她在西局的威信,西局内部有了破绽,太史阑就有了机会。
绝顶智慧。
乔雨润笑了笑。不再试图带人走,也不再说话。
太史阑,还会有话说的。
果然,卸掉武器之后,两个太监想再次带杨公公走,太史阑又开口了。
“他还有反抗能力。”她指指花寻欢被打得流血的手腕,示意杨公公手腕无伤,“公平起见,把他的手打断先。”
“混账!我杀了你!”杨公公蹭一下蹦起来,两个太监都拉扯不住。
“太史姑娘。”乔雨润声音温和,“你不觉得你过分了吗。”
“大家都是人。”太史阑直直和她对视,“都是嫌疑人,你说公平对待,自然什么都要一样。”
“太史姑娘,我想你不懂一个道理。”乔雨润笑得柔和,“公平来自上位者的赐予,愿意给你,它就存在,不愿给你,它就不该存在。而你,以及在这里的所有人,”她环视一周,目光不凌厉,却笼罩一切,“并没有资格站在这里,对我叫嚣着要公平。”
“太史阑!苏亚史阑!苏亚!”接到消息的院正营副等人终于气喘吁吁赶来,当先一个太史阑没看见过的白面中年人,还未到,已经发出一声怒喝,“不得干扰西局大人办案,退下!”
“吴总院。”乔雨润颔首。
太史阑瞟一眼院内高层那一群人,心想来得果然很慢。
“退下!退下!”二五营最高长官吴总院,脸色阴沉得要滴水,“我不过出外办事几日,回来助教学生,俱都不成模样!你们几个,还挡在那里做什么?还不速速退下!”
他身后郑营副,默不作声手一挥,示意护卫队上前来拉开太史阑,并对乔雨润谄笑,“乔大人,您放心,我们一定好好管束学生。”
太史阑瞟一眼郑营副,这人今天特别沉默,眼神闪烁,看起来有点异常。
“贵营虽然号称南齐最末。”乔雨润并没有生气的样子,眼神居然还有几分赞赏,“不过贵营的学生倒还确实有几分胆气,也罢。”她笑笑,“世人多年来对西局多有误会,其实西局确实是以民为先,以律为先的国家之器,太史姑娘要个公平,那就给个公平。”
“乔大人!”杨公公不可思议地惊呼。
“我去封了他的穴道,请太史姑娘做个见证。”乔雨润含笑邀请,“如何?”
二五营高层怔了怔,想不到西局作风怎么大改,学生们却有很多露出赞赏神色,觉得这位女副都指挥使,当真大度有风范,确实一改西局恐怖形象。
太史阑点点头。
乔雨润伸手一招,两人走到坐在地上的杨公公身前。
此时两人背对众人,中间夹了个杨公公,为乔雨润打伞的竹情和梨魄亦步亦趋跟着,一把巨大的丝伞微垂,挡住了所有人的视线。
“太史阑。”乔雨润待太史阑走到她身边,忽然低声笑道,“想拖延时间?只怕不行呢。国公和扶舟,因为昨夜五越刺杀,大首领出现在东昌城,已经赶了过去,一日夜之间,怕是很难来得及回来哦。”
随即她微微弯身,伸出手,做点穴状,口中道:“太史姑娘你看清楚。”
她的衣袖在杨公公身上拂过,太史阑低头,正迎上杨公公抬起的头,那人血红的眼睛里,杀机一闪!
随即杨公公抬手,一把拉向太史阑的手腕!
他的指掌间,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柄薄刀,刀柄向内,要将薄刀送入太史阑手中!
此时大伞撑起,众人视线被挡,杨公公出手快如闪电。
他唇角狞笑浮起马上,你也是个杀人疑犯,然后,落入西局的血狱,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太史阑忽然抬头!
她一抬头,撞到正弯身挡视线的竹情的下巴,砰一声闷响,竹情向后一退,伞落地。
这一退,太史阑已经越过杨公公,一把抓住乔雨润,挥掌,“啪!”
响亮的一个耳光,惊得众人在原地一跳。
响亮的耳光声里,太史阑的声音清晰冷静,“你要栽赃我刺杀杨公公?他还不够资格,干脆就你吧!”
“太史阑!”乔雨润还捂着脸,震惊得眼眸都放大一圈,无论如何都反应不过来,郑营副已经冲了过来,一脚踹向太史阑,“混账!敢殴打乔大人!”
太史阑似乎反应慢了一拍,只来得及挥臂一挡。
“砰”,她的拳头和郑营副的脚底接触,太史阑身子一震,被震得飞出丈许,落在地上,重重一响。
“哎哟!”郑营副也发出一声痛叫,抱住了脚,众人这才发现,他的靴底不知何时被戳了一个洞,脚底已经刺伤,有鲜血殷然而出。
此时事件迭起,从杨公公出手到郑营副中招,也不过眨眼工夫,大多人还没反应过来,苏亚冲过去,将太史阑扶起。
太史阑刚刚站直,忽然冲了过去。
她一直冷静周旋,不动声色,此刻冲出却势若疯虎,一头将还在抱脚呼痛的郑营副撞倒!随即骑在他身上,手起掌落,打人!
“说!你昨晚干什么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