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泰蓝不说话了,扁着嘴,眼珠乌溜溜地盯着赵十三。
赵十三等他家小祖宗继续,再来个过山车啥的,谁知道小祖宗关键时刻不说了,就用这种可怕的控诉的眼光,控诉着他。
赵十三捂住胸口。
“我的小祖宗,是我不好,是我不对,是我没能保护好你,能麻烦您不要再挖坑不填吗……您能把故事给说完吗……求你了……”
“然后他救了我呗。”景泰蓝轻描淡写地道,“十三叔叔,你没保护好我,我差点死了,我很生气。”
“是的……”赵十三气息奄奄地答。
“你代表公公保护我,你没做好,就是公公没做好。”景泰蓝义正词严总结。
“啊!我的小祖宗,这是我的疏漏,您可别迁怒到国公身上去呀……”赵十三瞪大眼睛,惊骇欲绝。
邰世涛一直在一边托着下巴笑,忽然慢慢收了笑容,看看赵十三,再看看景泰蓝。
“就是他没做好,我很生气。”景泰蓝斩钉截铁。
“小祖宗。”赵十三泪了,彻底弃械投降,“您说吧,你要我怎么做,怎么将功补过,才能不‘生气国公’呢……”
景泰蓝笑眯眯指指告示。
赵十三眼一闭,痛苦地道:“我没看见!”
主子……两害相权取其轻,娃娃心性不定,俺可不敢冒险真让他记恨你,你就委屈一下吧……反正太史阑招亲也未必能招到合适的,真招到合适的你也可以杀了……
“我没看见我没看见我什么都没看见……”他闭着眼,开始向外走。
“十三叔叔,知道府尹印章一般放在哪呢?”景泰蓝拽他的袍子。
“龙朝啊。”赵十三探头对门外的龙朝道,“府尹的公文大印都存在外书房暗柜,问文案师爷就知道,你们要好好看守,不要被人取走了啊。”
“好唻,您放心!”
踩住袍子的小靴子收了回去,景泰蓝在身后脆生生地道:“十三叔叔最好了,十三叔叔慢走,十三叔叔,其实我一点一点也不生你气哟,你信吗?”
“不知道别人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赵十三抹一把辛酸泪,踉踉跄跄走了。
过了半晌。
邰世涛、景泰蓝,鬼鬼祟祟,夹着一大卷告示,带着龙朝的地痞手下们,出了门……
在不远厅堂议事的容楚,忽然觉得有点不安。
而在内室,太史阑也无缘无故,打了个寒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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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城主新告示啊!”
“大家瞧一瞧看一看啊!”
“绝世好机会啊!走过看过不能错过啊!”
“一朝鲤鱼跃龙门,佳人富贵皆在手啊!”
……
一大早,北严城各处街道,都有身穿花衣的青年汉子们,抱着一大卷告示,在各处墙上刷贴,那些拎着浆糊桶的汉子们,一边贴一边四处吆喝,将晨起买菜的人们都渐渐吸引过来。
北严遭受战火,外城损毁严重,好在普通百姓向来是恢复力强大的种群,城内渐渐已经有了几分气象,很快各处告示前便挤满了人。
“咦,太史姑娘招护卫!”
“听说太史姑娘要到省城受封授勋,她立了好大功劳,肯定马上要飞黄腾达,做她的护卫,有前途!”
“啊!我去我去!我最佩服太史姑娘了!不拿银子我也白干!”
“呸,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人家太史姑娘找的护卫,要二十五以下,年轻英俊厚道,薄有家底,家无妻小,武功出众,你瞧瞧你自己,歪腿斜眼瞎老娘,除了骰子什么都拎不起,一张棉被冬天是棉被夏天拆了当大褂,一边去吧你!”
“你能,你去得成?没见告示上说,要公开比武,过五关斩六将,三天内过三关,百里挑一,快撒泡尿照照镜子!”
“哟,吵什么呀,要我看,这事儿咱们都没份,你们瞧这告示要求的条件,怎么看起来不像招护卫,倒像招亲?”
“咦,你别说,越看越像,哪有要求护卫年龄的?还要年轻英俊?别不是太史姑娘要比武招亲,只是脸皮嫩,不好意思明说吧?”
“太史姑娘不好意思明说,咱们也别拆穿,要我说,太史姑娘听说年纪也已经不小了,据说又无父无母,是该给自己订下终身的时候了,只是听说她是个寡妇?前头有个孩子?”
“我倒听说那孩子不是她的,是她亲戚家留下的孤儿,她领养的,太史姑娘心善。”
“哦哦……那么兄台,咱试试?”
“试试?”
……
景泰蓝骑在邰世涛脖子上,从人群里慢慢挤过去,两人都笑得见牙不见眼。
“说你是孤儿生气不?”邰世涛问景泰蓝,“不这么说,对她不太好。”
“本来就是……”景泰蓝小手慢慢揪着邰世涛的头发,像是想要揪掉心里深藏的委屈,“不过现在我有麻麻了……”
“人家问起你你怎么说?”
“……蓝蓝是孤儿……”景泰蓝嘴一撇,说哭就哭的样子,“麻麻收养的……叔叔你不要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