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我们要把她——”
“太史阑。”乱糟糟的人声里,司空昱的声音隐约带点不甘,却依旧清晰,“原来是你,那么好吧——我娶!”
……
空气像被忽然抽干了。
以至于所有人都张大了嘴,像河岸上搁浅的一条条濒死的鱼。
不能怪他们,实在是剧情太跌宕了。
一刻钟前还极尽侮辱,杀气腾腾,一刻钟后忽然表示要娶——这位司空世子不会被摔傻了?
瞧那眼神也不像呀。
司空昱没傻,一群东堂少爷倒傻了,那个浓眉大眼的少年,半天才合上自己下巴,下颌发出“咯”一声响。
“世子……”他结结巴巴地道,“您……她……这……”
司空昱微微抬起下巴,依旧是那个骄傲的神情,只是眼底闪过一丝无奈,忽然缓缓抚过腰间。
众人这才注意到他的青莲色宽袍是外袍,里面还有一件白色紧身长袍,长袍束着藤编腰带,腰带金丝镂织,十分别致华贵。
南齐人都只觉得别致,忍不住多看两眼,东堂人先是不明所以,再仔细看看腰带,脸色不禁都变了。
“世子,难道……”那浓眉大眼少年更结巴了。
“不会吧……这……”那白皙少年表情惊恐,看看太史阑,再看看司空昱,露出五雷轰顶神情。
“不可能呀这,你们一定猜错了……这腰带……这不是还好好的吗……”精悍微黑的男子满脸不可置信。
其余东堂人已经直接不会说话了……
南齐人则是一头雾水,被他们这哑谜打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就是一条腰带吗,怎么一个个如丧考妣模样?再说腰带和求娶有什么关系?
一堆人大眼瞪小眼,司空昱只盯着太史阑。
太史阑却转头对忙着啃梨子的景泰蓝道,“梨子少吃几个,太凉。”
司空昱想不出一个女人听见一个男子的求婚,怎么会出现这样的反应?
她没听见吗?
“你听着。”他忍耐而又觉得无限牺牲地道,“我要——”
“别侮辱这个字。”太史阑道。
“你……”
太史阑飞快地从袖子里掏出一个东西,蜷在掌心里,拉起他的手,拍在他掌心,“收好,虽然我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想必和这玩意有关,现在还给你。另外,司空世子,不管世上存在什么规矩,所有的规矩都是死的,人才是活的,没有活人给死规矩束缚住的道理,你愿意被绑是你的事,我不奉陪,再见,不必再见。”
她转身牵起景泰蓝,对董旷道:“总督大人,我看今晚这顿饭吃也吃不安生,算了,不过有什么我没吃过的好菜,麻烦送一份给我。”
众人绝倒,董旷苦笑——请客请成求婚宴,他也是第一次遇见。
太史阑大步向外走,景泰蓝挪动小短腿跟在她身边,“麻麻,麻麻,刚才那个娘娘腔是在向你求亲吗?”
太史阑想这小子是不是遇见所有比他美的都骂娘娘腔?司空昱艳丽骄傲,哪里娘娘腔了?
“这不叫求亲,这叫自我糟践。”她道。“感情和婚姻,是什么东西?永远不拿出来的是傻帽,随随便便拿出来的是傻逼。”
“可是麻麻,”景泰蓝咬着手指头,“公公说他第二次见你,你就成了他未婚妻。”
“容楚那是眼光好。”
“麻麻……”景泰蓝小小声地道,“我可不可以说你无耻……”
“不可以。”
“……”
对话声远去。
司空昱立在原地,紧握掌心,掌心里凉凉热热,是那只金色大鹏鸟雕刻。
他望着太史阑背影,眼神里闪动莫名的情绪。
==太史阑根本没把这个所谓的“求婚”插曲放在心上,“定情信物”她都还了,谁还敢叫她负责,就她看来司空昱也一点不想要她负责,瞧他那活像要被她强奸的嘴脸。
就他那德行,躺下来四仰八叉求她强,她还嫌骨头太硬。
她已经一心扑入了工作中。
昭阳城是西凌首府,所以也是西凌行省总督府所在地,总督府节制昭阳府,昭阳府本身掌管昭阳城以及下属七县所有民政,从建制上来说,昭阳同知和北严同知同属于府同知级别,但前者品级更高,太史阑因祸得福,一步登天,从北严同知到昭阳同知,再加上代理府尹,都快混成从三品了。
不过这个“代”字能不能去掉,倒也是未知数,太史阑不在乎这个,却抓紧时间要求上班——她必须趁这个“代”字还在手上时,把一些存在心里的事儿给解决掉。
董旷拗不过她的意思,当即随她去了,所以第二天一大早,她新官上任。
她就任昭阳同知,一路上属下城县供奉丰厚,当即便在城内租了一座宅子,离官衙不远。
花寻欢带着史小翠沈梅花等人先一步回了二五营,地方行省光武营选拔在即,二五营学生要备战,现在上头消息传下来,说兵部已经拟定即将裁撤的光武营名单,二五营光荣地排在第一位,所以花寻欢等人回去时,都免不了忧心忡忡。
太史阑没有立即回二五营,反正她一直还没学武功,回去也谈不上修炼,她学的东西,自己练习便成,花寻欢走的时候,替她查了查骨骼经脉,欣喜地说她的骨骼经脉已经有了好转,她耳朵上那枚“圣甲”的效果非同凡响,而且先戴一枚也是正确的,使太史阑避免了过猛的药力的伤害。花寻欢说过不了多久,也许就可以开始修炼内功了。
太史阑自己闲来无事,在练习“复原”“毁灭”“预知”时,翻到曹老头那天雷滚滚的“摄魄”,忽然也觉得有意思,偶尔也练习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