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史阑目送这群人下山,才转过身,学生们欢呼着涌向她,正要将她包围,忽然又听见一阵急速的马蹄声。
众人转身,看见一大队士兵正一路驰来,当先一人手中擎着一面旗帜,上书“折威”。
“折威军!”有人惊呼。
学生们都变色——折威军,和天纪军,天节军,并称为南齐外三家军,折威镇守极东五行省,西凌行省东昌城虽然是天纪军辖下,但是因为相邻极东行省,折威军的南大营其实离东昌也很近,偶尔也可以看到紫色军装的折威军士兵出没。
只是这里的折威军足足有一百人,很少看见达到这个人数的折威军一起过境,这是怎么了?
总院已经在大声叹气,埋怨道:“太史阑,我叫你做人不要太过!先前你折断腿的那个女子,她是乐江府知府的外甥女,这也罢了,她还有个姨夫,在折威军任副将!”
众人惊诧,花寻欢立即不服气地道,“副将怎么了?太史阑也有副将衔!何况不过一个副将的姨侄女!难道我们的人被打断腿就该白白瞧着?”
“太史阑那个副将衔怎么能和人家比?”总院怒道,“她不过是虚衔,手里一个兵都没有,对方可是掌握重兵的副将!她得罪了人,大可以拍拍屁股就走,这许多家在东昌的学生怎么办?经得起人家报复吗?”
“你是怕人家报复你吧?”花寻欢嗤之以鼻,“凡事自有天理公义,谁也别想一手遮天,自己想去拍马快去,别在这恶心我!”
“花寻欢,你这是在对我说话!”总院咆哮。
“别扯你的总院架子!你不配!”花寻欢吼得比他更大声,“从你宣布二五营解散开始,从你冷眼旁观学生被二一营驱逐欺负开始,从你刚才看见有人被打断腿都不出手开始,你就已经不是我们的总院,你没资格对这营内大小事务,再放一个屁!”
“说的好!”
“对!”
“去他娘的总院!危机在前不努力,事到临头不出面,学生被欺不出手,你还有什么脸站在这里指手画脚!”
“滚!”
总院脸色涨红,退后一步,他身前身后其余教官立即避开,嫌恶之色现于言表。
总院四面望望,忽觉众叛亲离,随即他便咬了咬牙——那又怎样?反正二五营解散已成定局,虽然文书还没下来,但此事不可更改,这些学生还听不听他的话,*戴不*戴他,根本不重要,再熬过一两日,二五营平稳解散交接,他就可以到西凌总督府闲散养老了。
现在的关键是,不能在解散之前,让二五营闹出太大的事情,影响他和诸位同僚的关系……
太史阑将他的神情看在眼里,不用问也猜得到这些官场老油子的小九九,她无声地冷笑一下——折威军副将?
天纪军少帅的蛋,她都踢过!
那一队人席卷而来,当先一个黄脸男子,老远在马上就喝道,“二五营总院何在!折威军第七营校尉林无畏前来见见!”
按照这个校尉的级别,比二五营总院还低两级,但这人高踞马上,直驰营门,满面骄矜,居然不下马。
太史阑问花寻欢,“朝廷外三家军,都是这德行?”
“据说天节军最军纪严正,主帅清明。”花寻欢道,“天纪纪家老帅其实还行,只是他眼光不好,交权给了纪连城,纪连城属下那一支军队便特别跋扈;至于折威军,说不清,据说外三家军中他家士兵最狡猾。折威,折威,折人财,乱人威。说的就是他们。”
太史阑拍拍景泰蓝的大脑袋,“回头好好整。”
一直牵着赵十三衣角,眨巴眼睛看热闹的景泰蓝,小大人一般叹口气。
“总院大人何在!”
“老夫在此!”总院应声而出,当真便要迎上去,学生们都露出愤怒之色。
忽然一条腿伸出来,正绊在总院抬起的腿上,将他绊了个大马趴。
“不许去。”绊人的太史阑道。
“太史阑你欺人太甚……”总院从地上抬起头,额头磕破好大一块。
学生们哧哧发笑,花寻欢一把拎起总院,往后头教官堆里一塞。
“别出来丢人现眼了你!”
“总院大人何在!”策马盘旋的那个林校尉,没看见后头这一跤,还在傲然呼唤。
太史阑对苏亚挥挥手。
苏亚操弓,搭箭,“咻!”
去了箭头的箭电射而出,诡异地一折再折穿过人群,击在那校尉马腿上。
军马一声长嘶,人立而起,那校尉一个后仰,砰地栽倒地下。
他身形灵便,一个翻滚便爬起身,一双绿豆眼愤怒地四处梭巡,“谁!谁!站出来!”
前头的学生们不仅没有散开,还更聚拢了些,一张张沉默的脸,面对着那些士兵。苏亚费了好大力气才扒开人群窜出去,对着那些士兵扬了扬手中的弓。
“哪来的野女人,敢对我折威军放箭?”
“哪来的火头军,敢在二五营前撒泼?”太史阑分开人群,走了出来。
林校尉翻翻白眼,瞧着她,他奉上级命令来“处理二五营伤人事件”,并不清楚事件始末。只知道顶头上司的亲戚被人给伤了,当然要给个教训。
不过折威军也知道,他们其实无权管辖西凌行省的事务,所以今天他来,别有理由。
“撒泼?”他斜着眼睛,冷冷道,“我倒听说这里有人撒泼,特来维持处理。”
“西凌行省事务,什么时候需要劳动折威军?”
“按照军务交叉代管条例。”对方早有准备,露出狡黠笑容,“当各地军区出现紧急全区安全任务时,可以相应扩大巡区,并在临近巡区内发生恶性伤害事件及惊扰民众安全之事时,可以紧急代为先处理后再移交当地官府。”
“哦?惊扰民众安全?”
林校尉露出一抹冷酷而又得意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