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督队伍依旧安静,只有不多的几条人影窜来窜去,奔袭而来的人眼中已经露出了困惑之色,却依旧毫不犹豫地举刀一挥,“杀——”
“敌袭!快救总督大人!”一人高喊,随即中间那辆马车车门霍然打开,一条人影窜了出来,隐约还背着一个人,这人轻功高妙,迅速从马车背后冲了出去。
来截杀的人也一惊,想不到对方反应这么快,这女总督这么怕死,还没交战就先逃,那首领急忙一挥手,喝道:“老二!去追!”
他身边一名黄衣大汉粗声答应,带着一路人马顺着追了下去。
总督车队里的人看见对方去追总督了,才显出了些惊慌,纷纷窜出来拔刀冲上。
那首领冷笑一声,面罩之上一双蛇眼凶光四射,“上!先冲散他们的队伍!”
众马飒沓,狂奔而来,马蹄敲打地面,翻飞出黧黑的泥土。
总督车队里,忽然也有一声,“散!”
忽然每辆车里都有一人探出头来,挥刀砍断系绳,刀背对马屁股一拍!
最外围的马们长嘶,立即扬蹄而起,狂奔而出。
“啪啪啪啪啪”一阵脆响,木屑飞溅,板壁分离!那些马身上竟然用绳子系着车板,而那些车板竟然事先已经卸掉了榫头和钉子,此刻众马一拉,车板壁和车身分离,被马拖着迎着盗匪而去。
总督府的马这么一冲,对方的马阵顿时乱了阵型,带着车板冲出的马,完全挡住了路,在不宽的官道上形成了一道板壁屏障,令骑术不错的对方也无法再前行一步。
此时马车被打破车壁,又有大量物品哗啦啦滚出,里面大多是各地官府送给太史阑的礼品,不乏珍贵之物,这些盗匪一眼瞧见,眼睛立即就蓝了。
包裹骨碌碌滚到这些人马下,便有人忍不住倾身去拾。
手指还没够到包袱,这人忽然瞧见马腹之下,竟然还藏着一个人,那人一抬头,咧嘴对他一笑,笑得他心胆俱裂,慌忙要退,但已经来不及。
“哧”一声,刀光一亮,一道血泉,热辣辣地浇在马腹上。
盗匪一声惨叫栽落马下,出手的人反手一刀,把他的马也顺手杀了。
这样的事同时发生了十几起——就在一霎那间,去捡包袱的盗匪,全部中招。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盗匪的马背上忽然就少了十几个人,别人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那些冲出的马下,忽然有人姿态优美地腾身而起,一个翻身已经坐在了马背上。
二五营的学生,同样久经战阵,骑术精熟!
这一下着实是又狠又辣的下马威,那个蛇眼首领也愣住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自己的人一个照面,已经不动声色被解决了十几个!
“混账!”他大怒咆哮,“谁让你们捡他们东西的!杀光了人,东西都是你们的!给我先杀人!”
盗匪们振作精神,开始第二波攻击,此时马已经无法前进,盗匪们越过马身冲过来。
这边的护卫却不接战,也从马上跃起,一闪身便躲入门板后。
这个动作令对方首领犹豫了下,一般战阵之中,不接战多半有埋伏。
但是转念一想,自己等人突如其来,毫无预兆,这些人就算防卫严密,想必也是常规准备,而且他们也在行路之中,有什么可能布下陷阱?
不过他也是谨慎人,不肯直接进入任何圆圈状的包围中,大叫,“先毁掉马车!”
盗匪们上前对马车一阵乱砍,大部分马车瞬间解体,东西滚了一地,这回再没人去捡。中间却有两辆马车砍不动,有人大叫:“铁的!”
竟然是铁马车,那首领心中一震,随即道:“把这些坏了的马车都推开!我看他们能躲到哪里!”
马车轰隆隆被推下官道,依旧没有人来阻止,四面壁障一去,众人才发现,马车内围根本没有人。
刚才明明看见这些人闪入了马车内圈,现在人到哪里去了?
有盗匪想起刚才马下杀人的事,灵机一动,也弯身查看车底。
这一瞧,正对上几双乌溜溜的眼睛,几人的手臂似乎抱住了什么东西,迎上他的目光,对方又是对他咧嘴一笑。
这人一愣,随即大叫,“他们在车底——”
话音未落,车底的人忽然手臂合力重重向下一拉。
“铮!”
独属于南齐第一杀器的可怕嘶鸣!
神工弩的箭光向来只是一闪,便足够笼罩数丈方圆,那个“底”字还没说完,鲜血已经喷了漫天!
哗啦一下,盗匪们倒了大半。
那首领是个机灵人,身边人大叫的时候,他就霍然趴地!
随即他便听见一股无法形容的可怕风声,狰狞得像上古猛兽在天际怒吼,快得像闪电,一下便从耳边掠了过去,耳膜震动如被撕裂般剧痛,而身上头上都凉飕飕的,一摸,头上多了三条沟,沟里的毛已经都不见了,而衣服则成了一堆布条,飘飘地挂在身上。
那首领惊得险些趴地上没能起来——这是什么武器?这当真是箭?
静海海盗也好,地头蛇也好,各方势力经常火拼,战斗永远不休,所以对于战阵武器也是相当熟悉,可是这些人自以为血海火海里打滚过大半生,见识过天下利器,也没想过世上还有这样的东西!
神工弩这种武器,内地高层还能有所耳闻,静海这边,是绝对不可能知道的。
虽然不知道,但一出手便知可怕,那首领瞬间就闻到了浓重的血腥气,凭多年经验推测死亡不下二十人,他知道目前的弩最多上弦七箭,七箭怎么杀二十人以上?难以理解。
人因未知而生恐惧,那首领趴在地上,感觉湿湿粘粘的液体无声无息浸润过来,湿了他的靴子,那是同伴的血。
他不敢起身。
他害怕一起身,再来一遭这样的箭,那么谁也逃不掉。
见惯风浪的老鸟,一听这样的风声便知道,这是世间任何人都无法躲避的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