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在妓院外分流,妓院外本就挤满了看热闹的人们,此刻门口堵着,赶着出门的人绘声绘色一讲,顿时八卦迅速地传播开去。
怕事的,害怕总督府马上有士兵到来的嫖客们,都纷纷离开,四通八达的巷子里,人潮流水般飞速散向城中各地,因为急着传播这一重要消息,人们都走得飞快。
锦衣人在隔壁院子的廊檐下,静静看着那些人流,他的护卫凑近来,低声问:“殿下,我们要不要……”做了个斩杀的手势。
“好啊。”他道,“那就派你去吧。记得所有人全部追上,统统斩杀。不仅他们要杀,和他们擦肩的,打招呼的,点头的,说话的,卖东西给他们的……记得统统灭口。”
护卫:“……”
殿下又说反话了……
锦衣人唇角微微弯起,并无挫败之色,反倒兴趣盎然。
太史阑这招确实高,他确实没办法凭这几个人,将通过不同道路,散入整座城池的百姓灭口。
与其冒险艰难地走远路进入内城露面,不如呆在原地放出一个爆炸性消息,不得不说,太史阑的脑子,当真好用。
不过就算消息放出去了,她现在也走不了了,等他捉到她,她还是输。
锦衣人悠悠闲闲地走过去,他已经看过了,这院子没后门,屋顶上他的随身护卫也在守着,他们跑不掉的。
他刚走到门口,就听见楼上邰世涛一声大喊:“啊!东哥来了!就是他教我进赌场玩花楼的,东哥!东哥!再借我点银子使使!我把你要的消息卖给你……”
锦衣人抬头望去,邰世涛的身影在栏杆前一闪,又进了屋内。
他唇角掠出一抹鄙薄的笑——困兽犹斗。
他正要进门,却有人拦住了他。
“大爷。”这家妓院的龟公,拎着个大茶壶,笑眯眯挡住了他的去路,“要姑娘陪吗?兰香菊香还是海棠花?要不试试院子里新来的嫩草儿,水盈盈白生生,细条条羞怯怯,真真一条好嫩草儿呢……”
一大群浓妆艳抹的妓女们,跟在龟公身后,娇笑着涌来,将他团团围住。
“公子,奴家等你好久了……”脂粉簌簌掉的兰香,粘在他身上。
“公子别这么急色嘛……”一笑大嘴如血口的菊香,笑眯眯来抓他的手,试图塞进她深邃的沟。
“公子,好久不见奴家,你想我么……”海棠花儿吃吃笑着想捏他的胸。
“公子……我瞧瞧可宝刀出鞘……”细条条羞怯怯的新人嫩草儿,羞怯怯地去摸他的裆……
他被一群三流妓女堵在门口,所有人都在笑,似乎一点也不觉得这不合规矩,然而那笑意里又暗暗含着鄙薄和敌意的光。老鸨笑得有点苦,却也没上来呵斥姑娘们。
他挑挑眉,看看那些玉臂红唇,浓脂蛇腰,忽然也笑了。
太史阑当真好威望,在妓院里也如此好威望!护卫们护着她,妓女们也护着她!
真是令人难以理解,由来清官和这些黑暗职业水火不容,能和黑暗职业处好关系的都是贪官,太史阑是清官还是贪官?从她得百姓爱戴上讲,必然是个耿介的清官;但婊子们也爱她,这又令她充满贪官的气质。
他觉得有意思,真的很有意思,仅次于小蛋糕的有意思。
嫩草儿的纤纤玉手已经快要撩开他的袍子,他已经可以想象出,小蛋糕如果听见这事儿,笑得前仰后合的张狂开心样儿。
怎么能让她如此开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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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人间温暖
怎么能让她如此开心呢……
他叹了口气……真是的,他不喜欢杀人,但每次到最后,他杀人都最多。
主要这世上,烦人和凡人太多了。
他垂头,对嫩草儿笑了笑。
嫩草儿眼睛忽然睁大,乌黑的瞳仁里,满是那一个令人惊艳失神的,清逸又光艳的笑容。
她的一生的最后印象,也定格在那言语难述的美里,像夜晚来临前最后一抹晚霞,光散云收之前,灿烂无边。
然后她就倒了下去,眼睛犹自睁大。
厅堂里静了一瞬,随即惨叫声暴起,“杀人啦!”
唰一下,妓女们仓皇地四散逃开,落下几双红绣鞋,他面前一条笔直的路,清清爽爽。
他满意地点点头,看也不看地下的尸身,举步上了二楼,在那间房间门前停下,还斯文优雅地敲了门。
当然,他不会等人开门的,远远站在门外,他用衣袖拂开了门。
门一推就开,并没有拴上门闩,门板重重撞在墙上,墙后也没有人等着抽冷子给他一刀。
房内没有人。
锦衣人眉头微微一皱,目光在室内扫了一遍,这是头牌的房间,相对显得布置精美点,但主要也就是大床,桌几,梳妆台盆架等物。桌上有酒壶酒杯,这是妓女房间必备的东西,用来助兴。现在其中一只酒杯被摔碎在酒廊上,房间地上泼着一滩酒,整个房间散发着浓烈的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