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殴打殿下了吗?”容楚诧然道,“微臣是在救殿下啊。”
“放你娘……”康王差点也学景泰蓝爆粗口,赶紧收住,怒道,“你救我,有你这么救的?”
“那王叔你要不要解释下,你刚才在做什么?”景泰蓝骑在他胸口,居高临下问他。
康王窒了窒,立即义正词严地道:“这是议事大殿,国家中枢,陛下和群臣都聚集在此,何等重要的地方,怎么能容许鸽子随意进入,这万一鸽子是刺客放的呢?这万一鸽子身上带毒呢?这万一鸽子动动翅膀,有毒粉落下来,伤及陛下,微臣等万死也不足以赎罪,所以微臣奋不顾身,冒死拦下鸽子……”
“所以你还无比忠诚地把信筒抢下来,怕信筒有毒,为了保证朕的安全和群臣的安全,冒死先把毒给吃了下去?”景泰蓝声音清晰,群臣们头垂得更低。
饶是康王脸皮厚如城墙,此刻小白脸也变成了紫红脸,却仍咬牙道:“是!微臣待陛下拳拳之心,可昭日月……”
“所以国公是在救你啊!”景泰蓝立即奶声奶气地道,“你如此忠诚,竟然为朕冒死服毒,国公和朕都不忍心王叔您如此为国捐躯,所以国公及时阻止了你,你应该向国公道谢才是。”
康王胸脯颤抖——气的。
但此刻话赶话到了这儿,他想不认容楚“恩情”都不成,否则自己也无法脱罪。只得低声道:“陛下,那您先让我起身啊……”
“哦,是。”景泰蓝笑嘻嘻盯着他,“不过朕很怕王叔余毒未清啊……”忽然笑容一收,身子往下一趴,压住了他的脑袋,勒紧了他的脖子,大叫:“吐出来!吐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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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获知喜讯
群臣哗然惊叫,万万没想到景泰蓝忽然来这一手。 孩子的力气抵不过大人,但景泰蓝原本就坐在康王胸口,压住了他的呼吸令他乏力,此刻肥胖的小身子全部压上了康王的脸,一双小爪子死死扼着康王的脖子,瞬间就让他窒息。
康王猝不及防,在景泰蓝身下挣扎,群臣在身后惊叫,大叫陛下住手,景泰蓝听而不闻——他并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他只是很讨厌很讨厌这个人,他只是想让他那张聒噪的嘴闭嘴,他只是受够了这些日子的压抑担心恐惧和逼迫,不……不止是这些日子,是很长日子,是他从记事起的记忆,只要把和麻麻在一起的那大半年拿掉,剩下的所有日子,都是压抑的、黑暗的、无奈的、烦躁的……
朝堂上慢慢静默下来,众人盯着那一动不动的小身子,和小身子下四肢胡乱挣扎的康王,都似乎隐隐感觉到殿中散发的某种决绝哀凉的气息……那小小的孩子,他压抑了多久?控制了多久?又暗恨了多久,才会在今天,大殿之上,心上大石落地之后,不顾一切,愤然出手?
没有人敢动,没有人敢去拉皇帝,甚至康王亲信也不敢,众人眼睁睁地看着康王无力挣扎,眼底渐渐浮上巨大惊恐——难道今天,大殿之上,皇帝陛下真的要亲自压死自己的叔叔?
康王……真是把皇帝给逼急了……他那最后的吞捷报,和巧言为自己辩解,实在做得过分了些,难怪那小小孩子控制不住。
而平日天真乖巧的那个孩子,一旦怒极发作,竟然那般狠,那般狠……
殿上忽然有人叹息一声,随即一双手,轻轻将景泰蓝拉了起来。
“陛下。”容楚的声音柔和地响在景泰蓝耳边,“微臣还等着康王殿下给微臣道谢呢。”
众臣都松了口气,这个时候,也只有国公敢这么做了。
容楚神色平静,虽然康王真给扼死了是件大快人心的事情,但他不能让景泰蓝此刻在大殿上这么做。
当殿扼杀皇叔,这样的事情,足以让小小的景泰蓝永生背负暴君残虐之名,令群臣寒心,甚至皇位不稳。毕竟康王之恶,并没有全部显现在群臣面前,今日在群臣眼中,也不过是他为求胜行事过分了些,官场政争,手段百出,在这些大佬心里,这些都不算必死之罪,如果景泰蓝当庭便因此将亲叔叔扼杀,必然令百官警惕不安,日子久了就是隐患。
适当展现凶恶就够了,杀康王,总有机会的。
不仅杀,还要光明正大地杀,要让天下人明白他的无耻罪恶之后再杀。为杀恶人令自己担负罪恶——他配吗?
容楚轻轻叹息,想着那个北严城破案的重要证人吴推官,这个人他知道已经回到南齐,但是居然一直找不到他的下落,上次在巷子里让康王看见的,不过是一个身形相貌和吴推官相仿的人,这个人是死是活,目前也没有定论。
如果能找到那个人,治康王的罪便容易了。上次的贪腐大罪,最后是康王请出先帝铁券,并削去世袭罔替恩典之后,由皇太后赦免的,现在的康王,行事更加谨慎,一时也没什么把柄落下来。
景泰蓝眼神有些发直,慢慢坐起身,起身的时候,还顺手按在康王额头的包上借力,把康王按得一声大叫,想要起身又软了下去。
经过打岔,景泰蓝似乎也恢复了过来,愣愣地看着自己的小手,把手心嫌恶地在袍子上擦了又擦,才转身蹬蹬蹬走回去。
这回群臣唰一下分开如拨浪,腰弯得更低。
“皇叔。”他在宝座上坐定,道,“你还不向国公道谢?这可是救命之恩!”
众臣点头,这回真的是救命之恩啊。
康王艰难地爬起身,怨恨地盯一眼容楚,想用眼神威逼他不敢受自己的礼。容楚含笑站在他对面,姿态从容,连一句“不敢”客气话都没说。
最后康王无奈,只得给容楚鞠躬为礼,嘴里含含糊糊不知说了什么。群臣看着,也有些鄙视,心想无论如何容楚刚才确实救了他一命,救命之恩何等重要,康王还满脸仇恨,心性可见一斑。
完了康王弯着腰,对景泰蓝道:“微臣身体不适,请求提前告退”便要离开。
“慢着。”景泰蓝道,“皇叔你还忘记了一件事。”
康王背影一颤。
“你和朕的赌约,”景泰蓝小嘴斜着,笑得张狂,“你说过什么来着……”
“陛下……”康王回身,满心苦涩,低低地道,“微臣等太史总督回京,一定亲自上门请罪……”
“她回京得到什么时候?一年?两年?战事方起,她没可能现在回京。”景泰蓝大摇脑袋,“请罪就是得立即请,才叫诚意,你们听过谁为两年前的错误上门请罪的?”
群臣默然,心想这对叔侄反正是卯上了,装死闭嘴就是。
“这个……”康王怎么肯去静海,连忙道,“可是微臣总领丽京三卫,肩负守卫陛下安全重任,决不可擅离京师……”
“那就不领便是!”景泰蓝接得飞快干脆。
康王浑身一颤,“陛下!微臣领三卫并无罪责!如何能轻易将微臣卸职!”
“那你就去静海赔罪。”景泰蓝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