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雅默然。半晌喃喃道:“或许家主,*的就是这份与众不同吧……”
涉及李扶舟,婆子不敢接话,只不赞同地摇摇头,给两个吹泡泡的孩子掖被角,“小乖乖,等母亲回来后再带你们去泡药澡好不好?”
两个孩子现在每天都泡药澡一个时辰,今天为了等太史阑推迟了。
“带他们去吧,身体要紧。”韦雅看了看两个孩子,眼神温柔,忽然轻轻道,“她这么冷心冷情也好,这样之后的事情就好办了……”
……
太史阑并没有睡多久,其实她不是睡,只是闭目养神,梳理一下烦乱的心绪。
有些事她永远不想面对,有些事她以为永远不会发生,有些人她以为自己只要赤心相待,必然就会被理解和接纳,予她同样的丹心一片,哪怕她淡漠,冷情,沉默,但他们不是别人,他们应该能懂。
她虽漠然不语,甚至显得不在意,其实一直为这样一路相伴走过的知己情感而骄傲欣喜,然后忽然有一天她发现其实有人没懂,没接受。
伸出去的指尖,触及混沌和冰凉。
她的心也微凉。
厅外有杂沓步声,听起来有些沉重,她睁开眼睛,就看见几个人抬着一个物体走了过来。
有走遍江湖,善于发现隐匿踪迹的火虎在,找这些总是很快的。
太史阑垂下眼,不去看那个被油布包裹着的身体,她的部下,她的朋友,她内心深处的姐妹,到今天,她终于亲眼面对了这样的失去。
人间背叛,知己永别,情何以堪。
火虎于定雷元三人脸色苍白发青,雷元手指都在发抖。
啪地一声轻响,太史阑回头,就看见花寻欢立在厅口,手中茶盏落地。
她张着双手,一瞬间似乎要拥抱,又似乎打算呼号,然而她眼神直勾勾盯着那物体,呼号不出,也拥抱不了。
“……在前院大厨房后的树荫下……”雷元喃喃地道,“因为地道口有一处开在那里,我们只找了那边地道口,也以为那些翻过的土是因为地道被掘挖,没有想到……”
于定垂着头,道:“属下失职,请总督责罚。”
火虎沉着脸,只道:“腹部中刀,一刀毙命。”
“小翠!”花寻欢终于喊了出来,猛地扑了上去,被于定半途拦住,“别看!”
花寻欢就势在他怀中痛哭,大叫:“谁杀了她!谁杀了她!谁杀了她我凌迟谁偿命!”
于定的肩颤了颤,轻轻拍着她,“是……我们都要报仇……你先别哭了……别扰乱大人心神……”
太史阑一直半闭着眼睛,她生产之后逢着战事,支撑着指挥战役,之后在船上休养了一些日子,终究是耗损太过,身体一时无法恢复,脸色本就发白,此刻更是透出一股惨青之色。
厅上渐渐安静下来,她睁开眼,缓缓扫视一圈。
眼前都是她的亲信,朋友,姐妹兄弟,可是已经死了一个,接下来,她还要亲手再处置一个。
她慢慢上前,掀开包裹,上上下下仔细看了遍。丝毫没有嫌弃那般气味。
末了她盖上包裹,吩咐火虎,“厚葬。”
“是。”
太史阑回身坐下,淡淡道:“小翠是被熟人杀害的。”
三个人都变了脸色。
所谓熟人,就是眼前这几个人。甚至就是于定雷元。
“大人……”火虎忍不住道,“我不认为小翠是被熟人杀害的,她脸上神情……”
“她素来还算伶俐,就是心思厚道了些。”太史阑截断火虎的话,“她脸上神情没有惊讶,所以你认为不是熟人下手。如果是熟人,她会惊讶,是吧?”
火虎默认了。
太史阑没说什么,摇摇头,“你看漏了一点。她脸上神情没有惊讶,却有防备。”
“她防备什么?她为什么防备了还是被下手?她腹部伤口很深,而且刀痕微微倾斜,自上而下,说明她当时应该是一个凑近对方的姿势,她防备了,却还凑近对方,这又是为什么?”
三人脸上都露出茫然神情,这确实是一件想不通的事情。
“因为她发现了内奸。”太史阑又是一语石破天惊,“她不肯相信那人是内奸,但又心中防备,她之所以还肯靠近那人,想必是那人说了什么谎话,或者拿出了什么重要东西,让她以为还有希望,她因此凑近,然后被杀。”
三人沉默,都明白虽然真相已经被死亡掩盖,但太史阑的推断,必然是对的。
真是让人难以接受的事实。
于定垂着头,雷元握紧了手掌,现在他们很难堪,太史阑的话等于直指向他们两人,府中其余普通护卫,史小翠虽然认识,但却不会接近,她向来是和于定雷元才有交流。
太史阑把话已经说到这个地步,那么,马上凶手就会被她认定。
众人都觉得不能接受,花寻欢怔怔地望着两人,火虎却还清醒,退后一步,拔刀。
太史阑慢慢垂下眼,苍白的手指按在被角。
“拿下……”她道,“雷元。”
一瞬的静默,随即是雷元的狂呼,“不!不是我!总督!不是我!”
火虎早已等在那里的刀已经飞了出去,刀背撞中雷元膝窝,雷元一个踉跄扑倒在地,火虎趁势上前压住,反扭住他的手臂压在地上,早有安排好的护卫上前,将雷元给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