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凤芝低着头接过来,去了浴室,心里酸涩的不能自己,小华这是嫌弃她们娘们之前住的板棚房埋汰呢!
徐振华带着两个孩子去了男浴室,孩子们一脱下来衣服,他就愣了,把军子拉到自己身前,沉声问:“怎么回事?和别人打架了?”
军子身上都是伤,新伤旧伤,一道道的,竟比他这个当兵多年,多次上过战场真刀真枪的人的伤疤还要多。
扬子身上也一样,比他哥哥的能轻些,能看出来都是二三年以上的旧伤。
军子抿着嘴不说话,徐振华看出他的倔强和警惕来,问扬子,“你说,怎么回事?”
扬子眼圈一红,“都是我爸打的。我哥身上这些,”他指着那些新伤,“是我们去捡破烂时和别人打的。”
徐振华听说徐凤芝是一个人带着孩子,又见大姐避而不谈,也就没问孩子们爸爸的事,此刻听到这些,忍不住心里的愤怒,“你爸简直是畜牲,竟然对自己的孩子下这么狠的手!”他顿了顿,想起自己骂的是眼前两个孩子的父亲,他叹了口气,“你爸呢?”
扬子摇了摇头,“我妈也天天挨打,后来,我妈就带着我们坐火车跑到这里来了。”
徐振华听明白了,他们是从别外过来的,到了沈城没处落脚,才去了城效的板棚房。
两个孩子一看就是很久没有洗过澡了,身上黑乎乎的,徐振华帮二人搓了澡,洗的干干净净的道:“看看,洗完了就是两个帅小伙!”
军子还是抿着嘴不说话,不过嘴里一闪而过一丝喜意。
倒是扬子,高兴的咧着嘴,“大舅,我饿了。”
“咱们这就穿上衣服,看你妈洗好了没?去吃饭!”
徐凤芝几乎是和他们一起出来的,徐振华说:“回去把东西放下,咱们吃饭。”
也没出去饭店,就在招待所的食堂吃饭,徐振华点的都是肉菜,还点的肉馅的水饺。
两个孩子也不知道多少年没吃过肉了,狼吞虎咽的,一边吃还不忘叫妈妈也赶紧吃。
徐凤芝低着头,“这些孩子可怜,从小长这么大,没这么吃过肉。”
其实她也是一样,十几年了,只吃过几次肉,她都快忘了肉味了。
“大姐,你也吃,其实,以前家里也一样,一年到头吃不上一回半回肉,也就这几年,日子好过了。”
他的话是想让大姐心里好过些。看,我们不比你早多久过上好日子。
可能是徐凤芝感受到了他的番话的潜台词,吃起肉来也不再拘谨,大口的吃着,不停的看向两个儿子,“慢点,别噎着,大舅该笑话你们了。”
“姐,让他们吃,别管,这半大小子正长个的时候。”不过话是这么说,桌子上的饭菜都被干进去之后,军子和扬子还有些意犹未尽,扬子更是大着胆子说:“大舅,我还想吃。”
徐振华止住了他,“咱们明天再吃,一顿吃的太多,晚上胃会不舒服的。”
扬子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大舅,那个肘子好吃,明天还吃那个行吗?”
☆、第三百一十八章 圆圆
晚上,徐振华和大姐好好唠了唠,从大姐口中,他得知了这几十年她的经历。
当初徐凤芝逃婚,带着钱坐上火车,她也不知道去哪,她只知道有个首都,就想坐火车去那里,她钱少不舍得花,经常不买票被查出来撵下去,再换一趟车,后来辗转到了白城。
在白城,她一个姑娘家,没有介绍信,没有身份证明,连招待所都住不了,那个年代,没有认识人没有保人,她连个工作也找不到,没办法只好在火车站流浪。
她在火车站呆了几天后,就被当地的几个小混混盯上了,千均一发之刻,她被一个年轻男子给救了,后来,她就跟着那男人去了蒙古自治区的首府。
可惜好日子没过多久,她结婚以后可能是因为逃出来的时候正是冬天,受了凉,好几年没有孩子,而男人又很疼她,婆婆很不高兴,她就很不受待见。
后来她怀孕生了个姑娘,婆家就更不待见她了,可丈夫对她依旧很好,可惜她没有福气,没几年,男人竟然一病没了。
后来日子难过,婆家也跟她断了关系,孩子小时候生体不好,总是生病,挣点钱不够往医院添的,她的日子越来越艰难。
没办法,她就又走了一家。
可是,刚结婚那两年,男人对她倒还好,男人前妻也是因病没了的,家里还有一儿一女,都比她的女儿圆圆大。
她陆续生了两个儿子,孩子多了,家里的负担也重了,男人前头的女儿是个大的,经常挑唆着男人打她,后来,男人爱上了喝酒赌钱,喝多了就打她和孩子。
在家庭暴力里,孩子们慢慢大了,她也认命了,觉得这辈子就这样了,把孩子们对付大了她也就完成了心事。
可圆圆这几年出落的越来越漂亮,像极了她年轻时候的样子,那男人就把主意打到了姑娘身上,想把她嫁给当地一个领导,给他换一个好工作。
那位领导已经快五十岁了,头都秃了,连孙子都有好几个了,徐凤芝只好带着孩子们逃了出来。
想来想去,最后来了沈城,这里毕竟离着老家最近,她们没有钱,就在郊外落了脚。
一开始,她倒腾些吃的上火车上去卖,后来,她在那碰上徐老二,她没敢认,又怕再碰上熟人,没敢再上火车,就和两个孩子捡些废品卖,倒也能活下去。
徐振华听着她简简单单的把这几十年的生活这么描述下来,心里也知道,这中间,大姐还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呢!
只看军子和扬子身上的伤就知道!
他长长的叹着气,“老大跑了又是怎么回事?”
说起这个,徐凤芝自责不已,“这事不怪圆圆,这都是我没本事,她小的时候身体不好,上学也没好好上,后来,我跟了军子爸,军子爸脾气不好,圆圆在那样的坏境下,能好了才怪。这孩子从小就敏感,又胆小,唉,她都十七了,眼看着该找婆家了,可我没本事,在那板棚住,能给她找什么好人家?去年,有个男人,对她很好,她年纪还小,又从小胆小没经历过这些,就听了人家的甜言蜜语,跟男人好上了,那男的都三十多了,我说了她几回,打了她一次,谁知道,她就跑了。我没敢跟军子说,军子还以为她是嫌家里穷才跑的……”
她说着抹着眼泪,“我没脸说啊,是我没把她教好。可她毕竟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我这里,能不惦记着她吗?这孩子从小单纯,没经过事,没见过外面的险恶,我找了她好几天也没找到人,我真怕,那男人再把她拐到哪个山村去受苦。”
她哭了一会,哀求道:“小华,姐知道,你是个有本事的,你都能找到姐,你帮帮姐,找着圆圆好不好?”
徐振华叹了口气,点了点头,“姐你放心,我一定尽力。”
这一晚上,徐振华没有睡好,既为大姐这辈子受的苦自责,又为不懂事离家的圆圆担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