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兔子一送来,果然许多人肚子咕咕叫了起来。
瞽目老人客套地推辞:“你们晚上赶路过来辛苦了,先吃吧。”
玉无二、玉无痕双双推辞道:“这不合规矩,两位前辈年长,又是客,你们请吃吧。”
瞽目老人闻言不再推辞,金折桂接过兔子,先掰下后腿递给瞽目老人,然后又掰下前腿递给蒙战,最后又分给玉无痕、玉无二,等分完了,拿着自己的那块肉慢慢地咬,听下面的一个家兵鼓足勇气过来问:“花小前辈到底多大了?”
金折桂声音沙哑低沉地道:“活到老身这岁数,谁还在意年纪,早记不得了。”
蒙战是对金折桂金阁老家千金的身份笃信不疑的,冷不丁听她“倚老卖老”地说话,忍不住咳嗽两声,随后肉咳进了气管,越发咳嗽个不停。
“那老前辈做的炸弹,是什么模样?”提到炸弹,许多人凑了过来。昨晚上他们只听到声音,没看到炸弹的模样,心里好奇的很。
金折桂眨了下眼睛,故意压低声音道:“要知道模样,你们去问无二、无痕去。至于旁的,非老身干儿子,老身不会透露半句。”
“干儿子?你干儿子还不够多,又要乱认。”瞽目老人噗嗤笑了,十分默契地配合金折桂,金折桂不喜欢这些循规蹈矩的玉家家兵,不叫她作弄他们一下,只怕她心里越发不痛快。
蒙战心里乐不可支,依旧咳嗽着,指了指金折桂,又说不出话来。
众人听瞽目老人这样说,自然想:原来花小前辈要在我们当中挑选干儿子!瞅了瞅金折桂那幼小的身板,再看一看她满脸伤痕的脸颊,纷纷想,人不可貌相,若做了她干儿子,能学来一身技艺也不错。
于是乎,饭后众人想法子去设陷阱,便有许多玉家家兵去“孝顺”金折桂,金折桂理所当然地享受着——谁叫她救了他们,他们又不领情呢!
玉无二、玉无痕等人虽不说见多识广,但在树林里布下陷阱,对他们而言也不陌生,于是稍稍商议一番,众人就去伐木、推石头。
金折桂琢磨着多学一点也无妨,便拄着拐棍跟在玉无二身后学能耐。
“丫头,过来歇一歇。你的脚要紧。”瞽目老人道。
金折桂道:“不急,反正……也那样了。”反正她的脚一直没有医治,又见天奔波,就算回去了,也不能康复如初了。既然不能成为步态婀娜多姿的窈窕淑女,那就干脆抓住机会多学一点,谁知道这仗要打到什么时候呢。
瞽目老人一怔,心里暗叹金折桂这是彻底放弃腿了。
蒙战这会子好歹有了点心眼,听金折桂、瞽目老人这样说,便赶紧过去蹲在金折桂身前,“金……花小前辈,你上来,我背着你。”
这会子又成金花婆婆了!金折桂想起手上拐棍还是蒙战给她做的,吸了一口气,竟然有些怀念在树林里除了金蟾宫、瞽目老人,谁都是她的敌人的日子。眼下玉家家兵虽讨厌,却又不能不顾他们死活。她最厌烦这样的情形了!客套了一声,人趴在蒙战背上,又去跟玉无二等人偷师。
作者有话要说:
☆、大兔子病了改错
秋老虎已经过去,仿佛一夜间,风里开始透着凉意。
树林里众人迅速地布下机关后,金折桂惦记金蟾宫,便跟玉无二、玉无痕两人告辞:“我们还有些私事要做,要急赶着去楼家村。”瞥了眼蒙战,心想带着蒙战去也好,虽说不大可能,但万一曾公子痊愈了,还要靠蒙战降服曾公子。
玉无痕是知道瞽目老人、金折桂这次能跟他们成为一路人,是为了楼家村的事,于是道:“两位是要给楼家村送信叫他们安心吗?不如我叫个腿脚利索的小子去。”
“不必了,我们留了人质在楼家村,要带了其他人去,村民们已经草木皆兵,难免会以为我们要去抢人。如此又平添了祸事,伤了村民还是伤了玉家军都不好。”金折桂又冲众人拱拱手,“我们有蒙战保护,不会有事。诸位也请快快撤回原来的藏身之处吧。”
“告辞。”蒙战抢着说,他比谁都急着要离开这里,这里有两百多人不喜欢他,傻子才愿意留下!
“后会有期!我们的人多,未必个个都认识老前辈,还请老前辈留下一句话,日后若有人拿着那句话找来,刀山火海,我们的人也会替两位前辈办了。”玉无二搀扶着瞽目老人。
瞽目老人想了想,问金折桂:“丫头,留下什么话好?”
金折桂略一思量,就道:“花气薰人欲破禅。”里头藏着玉家破八的名字,还有他们的姓,这句最好。
“花气薰人欲破禅,心情其实过中年?花小前辈是说自己虽年老,却……老树逢春?”蒙战眼角抽了又抽,忽地想,莫非曾公子猜错了,这位当真不是金家千金?
金折桂其实只知道“花气薰人欲破禅”一句,并不知道整首诗。此时听蒙战脱口带出下头一句,又想莫非自己的心理年龄当真已经过了中年?也不会呀,两辈子加起来才三十五!
瞽目老人心里也跟蒙战一般想法,感慨道:“原来蒙小哥儿也是饱读诗书。”
蒙战咕哝道:“跟公子学的。”
玉无二、玉无痕二人也被蒙战那句“老树逢春”逗笑了。
瞽目老人道:“就用这句吧,倘若日后有人用这句话来找我们,我们定也会鼎力相助。”说罢,便不再停留,将手搭在蒙战肩膀,三人沿着树林,向楼家村去。
“哎,小前辈就这么走了?认干儿子的事呢?”几个后知后觉的玉家家兵慌忙去问玉无二。
玉无二道:“来日方长,急个什么,快些撤吧。也不知道梁壮士他们怎样了。”
提起梁松他们,众人脸色又凝重起来。
树林外,两里多地的南城门外,虽秋老虎过了,但一路在白花花的日头下走,更兼要窘迫地提着裤子,二十二人身上冒出了一层油汗。
梁松、武护院、庞护院跟在梁松身后,低声问:“我们要如何接近耿成儒?”
梁松道:“假装是英王的人。”
“万一咱们露陷了,公子怎么办?”武护院赶紧问。
梁松摇了摇头,“顾不得了,我的意思是,让公子死了在西北起事的心思吧。西北那边原就不稳妥,关外异族虎视眈眈,再起乱子,万一叫异族人趁虚而入,进了中原,他们的手段比宁王还要狠绝。到时候万民遭殃,咱们就万死难辞其咎了。两位兄弟,你们速速设法回西北去,到了西北,叫人按兵不动,好生看守住西北,别叫关外的异族趁乱进关。”
武护院道:“梁大哥叫我们走?梁大哥去见耿成儒,又要对他投蜘蛛,只怕凶多吉少。我们……”
梁松郑重地看向两人,揽着两人肩膀,“公子下落不明,只怕留在西北的兄弟们会做傻事。你们快去支会他们一声,皇上毕竟是公子祖父,太子又过世那么多久了,等皇上看见公子护关有功,又听说公子体弱,未必不会将公子召回京城。”
武护院、庞护院听梁松说的在理,况且他们这些时日奔波不停,早厌倦了这种不知还有没有明日的日子,于是纷纷叮嘱梁松此去千万小心,便跟梁松并玉家家兵告辞。
家兵们虽不知道梁松三人在嘀咕什么,但既然梁松依旧要去乐水县城,他们就也不多问。
武护院、庞护院走后,梁松一群三十人又继续向县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