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女孩们急等着回家去,玉妙彤四处将汤姓少女受委屈的前因后果说给众人听,金折桂、戚珑雪只管吃田螺。
忽地有人过来说了一句“大老爷、二老爷、三老爷请钱家老舅爷、玉家将军、沈家舅爷、皇长孙等在莲塘边吃酒。听说这边也有宴席,老爷叫人把外头买的点心送来两盘子,味道还算好,请诸位尝一尝。”
听说这花园里金家少爷也在宴客,沈家的小姐们越发地坐立不安——据沈老夫人说,见到金家男子最好远一些,不然沾上了甩不掉,还要被金老夫人污蔑说是她们的错。
“大少爷说,请六小姐将马请出来叫他们看一看,也助助兴致。”
金折桂原看着沈家表姊妹的模样想着这宴席只能不欢而散了,此时又听这话,忙道:“不可,大黑性子烈,若踩到了人,那可如何是好?”
宁氏一心要巴结金朝梧,堆笑道:“六妹妹,看在大嫂子一早起来替你忙碌的份上,请出大黑马给你大哥哥瞧一瞧吧。”
金折桂笑道:“大嫂子,不是我不借,是那马性子烈,万一出了事……”眼睛一转,忽地问:“三姐姐呢?还有,方才还在这边的汤姓……”待要直接说汤姓少女,赶紧改口,“汤姐姐、玉姐姐呢?”虽说她这宴席宾主皆不欢,但千万别闹出什么事来。
“小姐,大老爷亲自去塞鸿斋牵马,看院子的柳岸不敢拦着,叫他牵了出来。”
“那马呢?”金折桂赶紧站起来。
不等过来说话的初翠回答,就听见马蹄声向莲塘那边奔去。
金折桂一凛,再顾不得其他,赶紧喊着大黑向莲塘那边去,连喊了两声,大黑似乎是回应她一般叫了两声,只是声音有些奇怪,竟好似疯癫一般。
戚珑雪八月十五前来过金家一次,见过大黑马除非有人侵犯它,不会轻易动怒,不然它也不会跟塞鸿斋的丫鬟们相安无事,于是就也赶紧跟了过去。
绕过花园里迂回曲折的小径,穿过一道竹桥,先瞧见偷偷来看虞之洲的金兰桂躲在花丛后狼狈地看她们,随后又见过一道小溪,玉妙彤拉着汤姓少女,跟也来赴宴的玉入禅说什么“既然九哥不喜欢女人,汤姐姐又那么可怜回不了汤家,不如九哥……”
戚珑雪因一句“不喜欢女人”,虽向莲塘跑,却也多看了玉入禅一看。
玉入禅羞恼不已,恨不得一巴掌扇在玉妙彤脸上,见戚珑雪、金折桂向莲塘跑,就也跟在后面跑。
“雪姐姐,好久不见,别来无恙。”玉入禅一双眼睛牢牢地黏在戚珑雪身上。
戚珑雪心里腻烦得很,忽地瞧见大黑马疯癫地踩踏金将晚的宴席,然后一个转身,将一个少年撞到在地上,赶紧跟着金折桂上前。
“大黑?大黑?”金折桂连声地喊,瞧见大黑马眼睛上蒙着一曾水雾,伸出手,小心地摸在它头上安抚它。
听到金折桂的声音,大黑马这才安静下来,只是时不时地抽搐着脖子,仿佛生病了。
“小前辈,这个给它吃一吃。”戚珑雪将文星子送她防身的药递给金折桂,然后小心地挨过去,两只手温柔地马背上摸了摸。
“小心。”玉入禅想趁机将戚珑雪抱开,一免得她被大黑马踢到,二当着玉将军等人的面这一抱,戚珑雪除了他,还能嫁谁?
“滚一边去!”金折桂啐道。
玉入禅一个哆嗦,不敢再去拉戚珑雪。
“阿五,怎样?”金折桂赶紧问。
戚珑雪嘴里温柔地念叨着大黑大黑,终于从马背上拔下一根针,看着针头,对金折桂说:“果然有人对大黑下毒,这事还得请我师父来给看看。”
金折桂嗔怒地看向金将晚。
金将晚立时道:“魁星,我亲自去牵的大黑,我怎会舍得刺它?”
金折桂自然知道给大黑下毒的人不是金将晚。
“我的儿,节亭、节亭,你怎样了?”忽地一声惨叫声传来,金折桂、戚珑雪等连忙看去,就见一人抱着腿在地上打滚。
“不好,我孙儿腿被烈马踢断了!他尚未娶妻立业,这可如何是好?”一人老泪纵横地抱着腿上流血的孙儿哭喊。
“父亲,这是哪位?”金折桂心里疑惑。
金将晚一口气噎住,家里得了宝马,酒醉之后被人一怂恿,就想炫耀一番,谁知竟然惹出事来,“舅舅放心,节亭是在金家伤着的,我们金家……”
“怎样?节亭伤了腿,将来该怎么娶妻?”那人气氛道。
“孙子伤了,不是该去看大夫嘛?怎么总提娶妻?”金折桂疑惑道。
“……看来,钱家出事了。”才不惜用这法子赖上金家,玉入禅心中大喜,毕竟,如此可见,是他猜对了那个三横一撇是个钱字。
金将晚、玉将军一凛,虽明白玉入禅的意思,可如今钱节亭的腿被金折桂的马踩断了,这可怎么办
☆、90、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90、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莲叶田田,清风徐徐。
钱老舅爷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他怀中的钱节亭嘴里哼哼唧唧,也疼得眼泪汪汪。
“先请太医来瞧瞧。无着观里头,阿五的师父也请来。关了院子,立时关了院子,将进出过园子的人都叫来。”金将晚酒气过去了,看钱节亭受伤,可怜他少年人遭此劫数,又醒悟到自己遭了人算计,于是立时发话要深究这事。
“哼,别猫哭耗子了,你们金家看不上我们钱家又不是头一回了……走吧走吧,我的儿,这算是你命不好。”钱老舅爷听玉入禅说“钱家出事了”,心漏跳了一下,再回想大理寺如今正忙着查康家等人的案子,哪里有什么其他的动静。放下心来,弓着身子,奋力要抱着孙儿出去。
“舅舅稍安勿躁,查出是谁害了马,自然能……”金将晚踌躇道。
“能如何?谁害你们的马跟我们有什么关系?不过是慕名来看一眼,就受了大罪,还没人给句公道话!罢了罢了,就当我倒霉!嫡亲的外甥只顾着马,不顾着人!”钱老舅爷抱不起钱节亭,于是坐在地上哭。
“心虚什么呀!”金折桂嘟嚷道,“就算是大理寺办案,也不能偏袒了谁,在场的证人都要一一请出来才行。”
“这丫头……”钱老舅爷听金折桂跟他说话一点不客气,不禁气恼得很,指着金将晚道,“你们家越来越富贵了,连亲戚都不认了……”
“再多说几句,你孙子就流血死了。到底要不要给他看太医?若不看……回头我们就告你来我家寻衅滋事。”金折桂低头看钱节亭的腿,看他痛得几乎打滚,倒不以为他是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