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言为定。”
郁观音待要出去,又回头:“你怎么不早用这法子说服我?”见金折桂不答,哼了一声,心想好个狡诈丫头,若是一早定下价钱,她如今就只用养西陵城外几十人了。
金折桂目送郁观音离去,抓了抓头,心想自己不能陪着沈氏生子了,郁观音座椅上坐下,翻了翻郁观音有意留下叫她看书信,见里面都是柔然人烧抢掳掠等事,眉头微微蹙起,西陵城之所以没有大碍,是因为关外众部落间虽打来打去,但还勉强算得上是平衡,但若是柔然日渐壮大,后柔然必定会把主意打到关内去。
将书信丢开,金折桂又向外去,有意蹦蹦跳跳,让身子暖和一些,揉了揉耳朵,见耳朵上离奇地没生出冻疮。
“小姐,风大。”严颂言简意赅地说。
金折桂跳了跳,抱着手臂道:“去瞧瞧拓跋平沙去。”
严颂闻言就跟着去。
拓跋平沙早已经狼吞虎咽地吃过饭了,此时正被郁观音部落里将军问话。
“小姐?”拓跋平沙见金折桂过来,赶紧鞠躬。
其他人也紧紧地跟上。
“帐篷不够用,太挤了一些。身上暖和了,咱们就开始造冰屋,先想法子将这冬天过去再说。”金折桂揉着脸,见郁观音果然是时刻准备打仗,她部落里男子个个年轻力壮,竟是鲜少见到衰老之人。
“是。”拓跋平沙道。
“小姐,不是七日后就走吗?”严颂道。
金折桂抱着手臂,见郁观音部落将领们看过来,就说:“娘娘答应叫咱们留下,条件是明年春,咱们汗血马生下小马驹给他们。”
拓跋平沙一脸络腮胡子,眸子泛蓝,感激道:“多谢小姐救命之恩。”
金折桂道:“别说了,赶紧造冰屋吧。”
拓跋平沙点头,又去叫了其他人来,跟着郁观音部落将军慕容宾紧挨着他们部落选了一块平地,就带着人凿冰。
直到六七日后,冰屋才造好。
几十栋冰屋子杵雪地里,一群小孩儿兴奋地转来转去,不时有个皮肉黏了冰块上,又啼哭着叫人去救。
郁观音咋舌道:“还真有你,竟然想着用冰造屋子。”
金折桂抱着手臂,虽她不懂如何造房子,但幸亏她知道冰屋子也能住人,如此功劳也算是她,“娘娘要不要挑一间屋子去住?”
“哼,我倒要看看,三日后,我们不给你们粮食,你们要怎么办。听说你瓜州城外被人反水了一次,啧啧,我人许久不曾打仗了,这次有打了。”郁观音幸灾乐祸地瞅着拓跋平沙等人。
金折桂心一跳,郁观音果然够狠,断了粮食,难民们少不得要对她有意见,然后会跟郁观音部落人起了冲突,到时候,她若拦着难民们,就要被难民们仇视,然后为了活命,她只能带着梁松、蒙战一群人,又投奔郁观音这边。
“你不会得逞。”金折桂看向郁观音道。
郁观音笑了:“春天来了,你小姑娘家不知道,马儿牛儿羊儿,不用人催,就开始骚动,准备生孩子了。小疯子,你算计我浪费了这么多粮食,还不许我算计你一下?罢了,看你是晚辈份上,等你被那群白眼狼欺负哭了,娘娘我来安慰你。”
“奸人!”金折桂心里破口大骂,瞧见拓跋平沙等人欢呼着跑进屋子里,心知该告诉他们要为粮食发愁了,先寻了梁松等人商议,后,将一百余人叫到面前,开诚布公道:“三日后,那边部落不会再给咱们粮食。”
众人听了,立时沉默下来。
梁松、蒙战等也紧张了。
“是以,我决定这两天羊肉不吃了,放火上烤,然后丢暖烘烘屋子里。等雪停下来,用羊肉做诱饵,去打天上座山雕。”金折桂仰头看向天上偶尔盘旋过来秃鹫,倘若当真没得吃,就只能把算盘打到那些秃鹫头上了。
“小前辈,要不要跟娘娘说一说,冰天雪地,不给粮食,岂不是把咱们逼死?”阿四握拳道。
金折桂道:“斗米恩升米仇。人家早先不收留咱们,咱们早死了。‘逼死’二字,以后不要再提,他们都是咱们恩人。”
阿四立时惭愧道:“是。”
“把‘斗米恩升米仇’这话用鲜卑话告诉拓跋平沙他们。他们心里要有怨,那就是他们贪心不足,跟隔壁郁观音部落无关。”
“是。”
晚间,众人围坐一起,闻着烤肉屋子里香气不住地弥漫出来,不由地连连咽口水。
郁观音听说了金折桂算计,有意叫人她部落里载歌载舞,叫酒香、肉香弥漫出来,又特意命玉入禅捧着美酒佳肴来这边转悠。
果然,两个血气方刚男子看不惯郁观音那边炫耀模样,提着拳头就要打前来炫耀玉入禅。
“住手!”拓跋平沙喝道,“对面那些都是咱们恩人。”
那两个男子闻言,这才按捺住火气。
连着六七日,众人只喝肉汤,冰屋内外处处都是肚子咕咕叫声音。
撑到第十日,雪终于停了,澄澈天空中冒出许多饥饿秃鹫。
梁松、蒙战等赶紧领着人将暖屋子里放了许久,虽冷天里也冒出酸气肉丢空旷雪地上。
有些**肉味传上去,大片秃鹫俯冲下来。
梁松、蒙战等提着剑过去乱砍乱杀,就连严颂也跟着闯进秃鹫队伍中。
“你该不会不知道,秃鹫吃是尸体吧?”郁观音微微掩住鼻子,遮住那袭面而来血腥味。
郁观音部落里人也好奇地纷纷看过来。
“活命要紧,顾不得了。”金折桂见秃鹫们饿得狠了,竟是看见同伴们一个个惨死,依旧不要命地向腐肉冲去。
郁观音嗤了一声。
天上仿佛下了一场血雨,无数秃鹫被砍伤,雪地里扑棱翅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