哨兵摇摇头:“不敢暴露咱们的位置,属下不敢靠近去看。”
“是车队?车队里,定然有粮食、茶盐。去救人吧。最多,救了人之后,绕远一些,不将他们带回山寨。”玉破禅说着就向外去,远远地瞧见阿烈又在看他,扭过头去,“老九也去,早早历练一下也好。”
玉入禅不敢不从,赶紧跟着出去。
玉破禅、玉入禅兄弟二人领着两百多人出去,到了七里处,见那边已经打完了,远远地看见梁松、蒙战,玉破禅就呼唤起来,赶紧令人迎上去。
“梁大叔、蒙大哥,你是阿六?”玉破禅看见了阿六手上拿着竹笛,就出声问。
“正是在下。”阿六原当玉破禅、玉入禅吃苦了,此时见他们兄弟二人面如冠玉,衣衫整齐,又想传言果然不可靠。
“阿五,风大,别出来。”蒙战对戚珑雪说话,眼睛却是看向玉入禅。
戚珑雪已经从车轿里出来了。
待戚珑雪一出来,不独玉入禅,就连那两百多猛士都不禁惊叹了一声,只见她一袭如雪的狐裘随风轻轻摆动,青丝轻轻地披散在肩上,如凝滞一般的肌肤上,目中饱含悲悯。
“菩萨,活菩萨。”不知谁第一个说了,其他人纷纷赞同。
戚珑雪被一群人看着,微微有些羞涩,先从囊中拿出一条泡过药的洁白棉带递给玉破禅,“把这个绑在眼睛上,我请教过西陵城的大夫,这个药能治你的眼睛。”
“多谢了,阿五。”玉破禅伸手接过,仔细地将布袋绑在眼睛上。
“都看什么看!快帮忙驾车回去。”蒙战不满地挡在戚珑雪跟前。
众人见蒙战那莽汉竟然去握戚珑雪白皙的小手,而戚珑雪竟然不将他推开,不禁纷纷想: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我先瞧瞧谁受伤了。”戚珑雪道。
梁松见一个柔然兵没死,立时一剑刺死他,“先找到落脚的地方再给他们看吧。”又叫人仔细检查没留下活口,才令众人赶路。
路上,阿六道:“将军听说小姐不回去,气得到处骂人,可是军中的一干兄弟听说小姐的事,都赞她有义气,我带着来的五百个兄弟,都是自愿过来帮着小姐的。”
玉破禅心知后面跟着的是金家家将,虽蒙着眼睛,却也向众人连连拱手,连声道辛苦。
“后面马车里都茶饼、盐巴、米面,还有夫人捎带给小姐的衣裳、纸笔、书本。八少爷先前送给小姐的银枪,夫人也叫我给带来了。”阿六一口气道。
玉入禅道:“难怪会引来柔然人追抢,也带的太多了一些。”
梁松闻言叹道:“我们路上又遇上了一群被柔然人抢光东西的人,他们人多,我们也不好立时拿出东西分给他们,免得引得他们来抢我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拖家带口地在雪地里走。”
众人齐声道:“这柔然人实在可恶,专在下雪后抢人家东西。”
阿六拿起手上竹笛,忽地吹了起来,只听笛声忽地尖啸,忽地低吟,就像着这塞外的北风,无孔不入。
忽地阿六手一顿,傻傻地看向前面突兀地出现的寨子,只见山脚下,几丈高的栅栏边上竖立着两个哨塔,栅栏后,沿着山脉,又竖立了起高高低低的木屋木塔,一道道哨塔上的人看见他们来,吹出一声声锐利的呼哨传递消息。
“这是……”梁松也糊涂了,若早有这地方,上年玉破禅何必带着人去抢河谷。
“这是黑风寨。”玉入禅抢先一步说,他是最不喜欢这一看就不正派的名字的,可是金折桂喜欢,玉破禅不反对,就只能这样定下了。
“这名字,很好。”梁松、阿六一听就猜到是谁给起的名字,自然不敢说不好。山寨大门打开,梁松等人随着玉破禅、玉入禅进去,早有人准备好接应,戚珑雪下了车,先去看受伤的人,待一一替众人包扎了,才被蒙战催促着去见金折桂。
“哎,若有她给咱们包扎,真恨不得被人捅得千疮百孔。”一个鲜卑猛士看着戚珑雪惊叹道。
虽郁观音也很美,但郁观音身上时时刻刻都有上位者的气势在,叫人不敢直视,自然比不上年轻又心善的戚珑雪,叫人看了就又爱又敬。
“那你叫我捅捅?”蒙战虎着脸道。
草原之人十分好斗,此时听蒙战说,就纷纷道:“好,咱们决斗。要是谁赢了,这位五姑娘就是谁的。”
蒙战卷起袖子,冷笑道:“你以为我怕你?”
“胡闹什么,柔然人不知何时会来,竟然有功夫决斗。”戚珑雪嗔道。
“是是。”一群人立时服软了,待看蒙战拉着戚珑雪走,纷纷有意喊:“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了。”
“呸!”蒙战回头唾道,越发小心谨慎地护在戚珑雪身边,既怕她被人看了去,又怕她看上了别人。
戚珑雪进了山寨最高处金折桂的木屋里,却见这木屋只有一半是木头,后头一半竟然是个天然的山洞,这山洞里火炉边养着不知什么品种的兰花,兰花后,一张狼皮褥子上堆着沈氏叫阿六捎给金折桂东西。
“我母亲生了弟弟还是妹妹?”金折桂问。
戚珑雪气恼金折桂一群人撇下她出塞,于是有意不答。
阿六道:“生了个女孩,将军说长得像小前辈,就给起名叫小星星。”
金折桂见沈氏把针线筐都叫人捎带来了,就把针线筐递给玉入禅,“你用得上。”脸上神色不动,心里却微微泛酸,她原以为沈氏、金将晚若再有女儿,会巴不得小女儿身上没有一星半点像她这大女儿,谁知起名字的时候,却又顺着她的名字来起。
“小星星,这名字好,将来大了,定又是一个小前辈。”玉入禅忍辱负重地接过针线筐,然后惊喜地道:“小前辈,这个雪青的线正好缝你那条裙子。”
“咳。”梁松不知金折桂又怎么整治玉入禅了,看金折桂收拾沈氏给她准备的杂七杂八东西,意有所指地说:“这里头好些东西,其实是西陵城周遭各家送的礼,老爷当着众人面说要挑女婿,毛遂自荐的人数不胜数。”
“当真?”严颂喜不自禁,见金将晚、沈氏没忘了他那一份,就去翻看沈氏给他准备的衣裳,见里头小衣裳、亵裤、鞋袜无所不有,又去看玉破禅那一份,见里头远不如他的细致,虽有鞋袜衣裳但其他的就没了,不禁脱口道:“坏了,将军把我当女婿看了。”
阿六并不知金折桂跟玉破禅的事,拧眉道:“将军把你当女婿看,还委屈你了?”毕竟严家原是金家家奴,如此还算抬举了严颂。
严颂嘴里叽叽咕咕半天,才道:“不委屈。”
阿六、梁松等笑了,玉破禅却因严颂的举动也多了个心眼,将眼睛上带着的棉布拿下,将玉入禅、阿大等人的包袱看了看,见就数自己的包袱里东西最少最漫不经心,眉头紧紧地拧着,对金折桂道:“金叔叔、金婶婶这是……”专门针对他?
“所以说你们不合适。”严颂赶紧插话,这些时日,虽没见金折桂跟玉破禅太亲近,但二人也不是很疏远,看得他有心棒打鸳鸯,又没鸳鸯;若不打,看他们出双入对,又别扭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