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夫人嘴上不说,心里对金阁老两口子的作为很是不赞同,“修园子要不少银子吧?何必呢。”
“祖父、祖母有银子,此时不花,留着就没用了。”金折桂对金阁老两口子要建园子的事十分赞同,那两个优点自己的事干,也就不会时时刻刻地盯着儿子儿媳了。
“那也不能这么着。”话不投机半句多,玉夫人想说一句节俭持家才是福荫子孙的大道,生怕说出来,金折桂以为玉家没钱才说这小气话,就住了嘴。见丫头探头探脑,似乎有要紧话要告诉她,于是就向外去。
金折桂剪的是个鞋样子,一剪刀下去,剪偏了一些,听见脚步声,回头道:“母亲……”见是玉入禅悄无声息地进来了,就把鞋样子往炕桌上一推。
玉入禅会意,自觉地拿起来剪,一边剪,一边偷偷地看她,见金折桂又换了一块一样花色的布,就道:“你放下吧,别浪费了布料。”
金折桂接过初翠递过来的甜汤,挪动一下盘着的腿脚,“母亲哪去了?”
“汤家捎信来商议日子。”
“好事呀,恭喜了。”金折桂敷衍地说。
玉入禅哼哼地一笑,熟练地操着剪刀,忽地抬头对金折桂道:“你瞪我一眼。”
“好端端的,我为什么要瞪你一眼?”金折桂纳闷了,她可是听从沈氏的交代,想法子不跟玉家人起冲突呢。
“那你骂我一句。”
“我为什么要骂你一句?你不会,又做了什么事吧?”金折桂对玉入禅坏事这件事,丝毫不意外。
玉入禅怅然若失地想着他这段时间忙着骠骑营的事,竟是一件坏事都没功夫干!拿着手上的顶针搔了搔头,不由地琢磨着自己做点什么坏事才好。
☆、第154章觉醒
茫茫大雪日,暖烘烘的屋子里,两个人对着做针线。
玉夫人一头撞进来,瞧见炕上两个人,一口热血险些从心头喷出,“老九,没正经事干了?”
玉入禅抿了抿嘴线,先对金折桂说:“搁着吧,你把线缝在外头了。跟条蜈蚣一样,难看死了。”随后才对玉夫人说:“母亲,正事都干完了。”
玉夫人恨不得给玉入禅一巴掌,好歹当着金折桂的面忍下了,只觉得初翠等丫鬟都在嘲讽地看她,脸上火辣辣的,低声训斥说:“快出去,这是你们男人干的事?”
玉入禅不动如山地坐着,反问:“汤家想定下什么时候?”
“年后五月。”玉夫人有些怅然若失,一转眼,两子一女全都成家了。
金折桂道:“那我们赶不及喝喜酒了。”
玉入禅闷声不动地坐着,心觉想见汤姓少女是不能了,但叫他就这么跟嫌弃他的汤姓少女成亲,他情愿娶了阿烈,“母亲,不能想法子推一推?”
玉夫人道:“不能推了,汤家姑娘年纪也不小了。先把人娶进门就是。”暗暗扫向金折桂、玉入禅二人的针线,见玉入禅的针线果然比金折桂的高明许多,脸上更烫得厉害。
“既然如此……”玉入禅只说了这四个字,就闭口不提了,开始认认真真地做起针线来。
玉夫人实在看不过去,劈手夺了他手上绣绷子,“快出去,实在没事,去找你八哥说话去。”
才说完,就见玉破禅神情愉悦地进来。
“宅子被人夺了,还这么高兴?”玉夫人忍不住夹枪带棒地跟玉破禅说话,玉妙彤说玉入禅的针线是金折桂逼着做的,与其骂玉入禅没出息,不如说金折桂太歹毒。可要跟金折桂骂起来,家里又要成了一锅粥,她实在不想惹事,只能去骂处处维护金折桂的玉破禅。
“夺了就夺了,就叫皇长孙好好地把钱家老宅收拾收拾。”玉破禅高兴地说,他已经跟金老夫人通过信了,如今就差跟太上皇、皇帝说说,劝他们两个叫他把虞之洲带到子规城去。等虞之洲花了大价钱把钱家老宅从里到外拾掇好,就是虞之洲离开钱家老宅的时候了。
金折桂知道玉破禅的言下之意,玉夫人不知道,就嗤笑道:“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不想搬出去了?”
“儿子在外头还有宅子,要搬出去,还愁没地方住?”玉破禅暗暗给金折桂使眼色,两只手握拳伸到玉夫人跟前,“母亲猜一猜哪一个是给你的?”
玉夫人不明所以,随意地在玉破禅左手上一拍,待玉破禅把拳头松开,里头就有个小巧的胭脂盒子。
“儿子来给母亲点胭脂。”
玉夫人向左手上又一拍,看那只手里也是一盒胭脂,不觉笑了,“难为你还记得给我捎一个。坐下说话,入禅,把针线放下。”眉心跳了跳,不由地咳嗽两声,示意玉入禅快一些。
玉破禅把另一盒胭脂丢给金折桂,金折桂打开盒子,见胭脂盒子里用指甲画着一朵小莲花,抿嘴一笑,料定另一盒子里当是一朵菊花,用小指挑了一点,向唇上抹去。
“咳咳。”玉夫人又咳嗽两声,瞪了眼看直了的玉破禅,就对玉入禅道:“你也赶紧成亲吧,成亲的好处多着呢。”
“……知道了。”玉入禅脑海里回忆着方才金折桂抹胭脂的模样,先有些恍惚,随后来了灵感,“母亲,我出去了。”说着,就向外去,见门外寒风阵阵中,阿烈还固执地在回廊下等他,就对她道:“走,我带你逛街去。”
阿烈自从跟着玉入禅回京后,就一直秉持着中原女子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规矩,此时听玉入禅说,不由地喜不自禁,立时随着玉入禅回屋子里换了衣裳,然后跟他一同骑马出了玉家。
“你还记得你喜欢八哥吗?”玉入禅走得远了,才慢慢地回头,先是戚珑雪、后是金折桂,为什么他喜欢的人都喜欢玉破禅?
阿烈有些恍惚,那些久远的记忆袭来,叫她有些迷茫地想:这会子,我在做什么?
恍惚过后,阿烈摇了摇头,“少爷,我不记得了。”
“哎。”玉入禅低低地一叹,带着阿烈先进了胭脂铺子,闻到浓郁的胭脂味道,就对阿烈说:“你自己挑吧,挑上的都买走。”
阿烈先小心翼翼,随后见玉入禅心不在焉地坐在铺子里的椅子上等她,立时大胆地挑选起来,到底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她又不曾见过这么多的胭脂水粉,挑了半天,小心地选了两盒桃花瓣的胭脂膏子。
“这几盒,这几盒,都要了。”玉入禅伸手点了点,他不曾花过银子,此时手上银子攒了不少,替阿烈买了胭脂,又带着她去银铺里转。
阿烈的小心翼翼彻底地在玉入禅的大方中化为乌有,最后跟玉入禅上酒楼的时候,已经开始眉飞色舞地用一半鲜卑话,一半中原话叽里呱啦地跟玉入禅说话了。
玉入禅略等了等,果然见一群人被阿烈吸引过来,暗暗向阿烈看去,见她眉眼舒朗,身上自有一股中原女人没有的韵味,“你等一等,我去外面走一走。”见有人蠢蠢欲动了,立时先稳住阿烈,随后向下去。
果然玉入禅一下了楼,楼上就有个几个风流成性的公子哥兴味盎然地向阿烈凑去。
阿烈先不以为忤,见人过来,喜欢的就搭理一句,不喜欢的,就一句话也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