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修齐冲进来将时浩然背了起来。
此时的时浩然已经陷入了昏迷,他张不开嘴说不出话。
祈修齐将他背出地堡,炸弹便发生了连环爆炸,登时整片山野一片火光轰鸣。
老人回首望着那火光蒸腾的地堡,张开嘴却发不出声,难过地落下了两行清泪。
那个最后将他顶出地堡的年轻人,他已经来不及知道姓甚名谁,来不及知道他的具体身份,来不及知道——他是否安然逃生。
大地都随着连连震颤,山林映满火光。
时年盼望着盼望着,终于看见祈修齐背着爸映着火光冲了回来,她欣喜之余忍不住再望向他们身后。
她屏住呼吸问:“师哥,还有人,是不是?你们后面还有人跟着一起逃出来了,对不对?”
祈修齐却黯然摇头:“没有了。”
时年腿一软栽倒在地。
没有了?
怎么会没有了?
那个人呢?那个叫燕七的、夺走了她平生的爱恋,又在黑暗中给了她最刻骨铭心的爱情的那个家伙呢?
他去了哪里,天啊,他究竟去了哪里?
上天啊……千万不要让他永远地留在那火浪翻涌的地堡里,不要让他一个人再回不来了,不要啊……
大火过后,就是她人生中最为黑暗的两个月。
爸虽然被祈修齐从大火里背了出来,可是却还是因为肺部被呛入了太多的烟尘而病危,送进医院抢救,可还是走了……
爸临终前,捉着向远的手,将她放进向远的手心,嘱咐向远带她和妈走。
她一直都处在恍惚之中,虽然悲痛欲绝,却仿佛总有些什么东西失落了,再也找不回来了。
只有郑局长知道,老时临终之前攥着他的手说:“直到现在我才觉得,这场案子也许根本就没有那么简单。单凭一个顾勇,设计不出这样缜密的局来,我担心后面还有其他人。可是我来不及找出那个人了。”
“还有……我隐约觉得,那个人是奔着我的念念来的。如果我熬不过去了,我的念念就还是危险的……局长我请求你,帮我抹掉她们母女俩的身份,送她们离开,越远越好。”
彼时的时浩然只来得及分析到此处,只来得及做这样仓促的最后安排,便带着对女儿的放心不下,带着对这些年未解谜案的遗憾,撒手而去。
时浩然的离世,让许心箴的精神彻底崩溃;而时年也呈现出类似的心理异样的情形来。
她时常会幻听,还会产生幻觉。与人交流的时候不想说话,而是闭上眼向对方伸出掌心。
如果有人跟她说话说多了,她还会时常在唇前竖起手指说:“嘘,别说话,我听不懂。”
她在医院康复的期间内,总是仿佛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对着虚空,羞涩微笑,然后缓缓摊开掌心……
所有人都以为,时年是跟许心箴一样,都是无法承受时浩然的离世,于是都罹患了ptsd。郑局长也只得亲自拍板,让母女俩一同接受心理干预。
与此同时,警方也展开了对案件周边情况的落实工作。
因为时浩然一家的遭遇,祈修齐是红了眼睛的亲自盯着此案。
在时浩然离世之前亲自指明的顾勇之外,祈修齐也知道那晚的地堡之中还另外有多人存在,他要一个一个都揪出来。
而在爆炸当晚的次日,周边村民便向警方报告,说在附近的山林里遇到一个昏厥不醒的年轻人。从他身上烟熏火燎的痕迹来看,有可能是当晚爆炸案的涉案人员。
这个人就是汤燕卿。
祈修齐本想亲自审问这个人,可是却没想到这个人在被警方接回来后就消失不见了。对此郑局长亲自给出说法,说只是恰巧经过案发附近的无关人员,因地下突然的连锁爆炸给震晕了罢了。
祈修齐彼时尚不知,这个人就是汤燕卿。
而郑局长对汤燕卿网开一面的原因,只是循着他的入境记录,查到了他的化名是“燕七”。
因为他的m籍身份,警方请m国警方协助调查身份背景,没想到却引来了该州警政厅长汤明翔。郑局长这才知道这位竟然是汤明翔的侄儿。是化名前来中国寻根的,一共来了没几日,而他到达中国的时候,时年的绑架案早已发生。
在办案的过程中,郑局长甚至曾经将汤燕卿的照片混在了一堆嫌疑人照片里给时年看,叫时年做指认。时年将她看见的顾勇等人都指认了出来,可是目光却只是木然滑过了这个年轻人而去。由此可见这个年轻人与这个案件的牵连不是很深,于是也卖了汤明翔一个面子,没有将汤燕卿的事情向外张扬,由汤明翔暗中将汤燕卿接走了。
郑局长如此操作此事,从严格意义上来说算是违规。可是他是用这个办法与汤明翔换取了合作:时浩然既然将念念母女托付给了向远,那么向远就一定会带着她们母女两个回m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