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寻摆摆手,示意他别打断自己,继续道:“你爹能叫那么多女人死心塌地的跟了他,肯定是有他的过人之处的,譬如细致入微嘘寒问暖啦,譬如花言巧语巧舌如簧啊,再譬如……”
“他没真心。”
楚寻:“……”
如此,又过了数日。
这日,天都黑透了,萧烈办完公后急匆匆赶回王府,下人们见到他后,第一句话就是,“殿下,传膳么?”
他最近也不知听了谁得话,不管多忙,每天必然要抽出时间和楚寻一同吃个晚饭。
侍女替他解了大氅,抖落一地积雪。他的头发眉毛眼睫都染白了,想来这一路也没乘个马车,看样子是骑马回来的。
贴身随从阿忠道:“殿下,您这又是何苦?”
自楚寻入住王府后,萧烈对她的好,众人都看在眼里。起先,大家都道,“府内很快就要办喜事了,”整日里无不喜气洋洋的。可没过多久,大伙儿很快发现,那姑娘似乎对他们家殿下没什么意思。不过这并不要紧,他们家殿下位高权重,能力强,模样又好,就连话少这个缺点到了喜欢的姑娘跟前也自动改善了,而且他们家殿下还有个一般权贵都少有的优点——谦逊受教。
那日,阿忠见殿下愁眉不展,似有心事。他无意间问了一句,萧烈看着他道:“阿忠,我记得你跟我讲过,你瞧上你媳妇的时候,她似乎并不心悦你,后来你们又是怎么好上的?”
阿忠立时心里透亮,作为过来人,阿忠颇为自豪,道:“男女感情无非一个一见钟情,再有便是日久生情。当然那些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并不在我们讨论之列。要说这一见钟情……”阿忠顿了下,“殿下,咱们还是说说日久生情吧,这比较适合您,当初我和我媳妇也是日久生情的。女孩子嘛,都是要哄要陪要花时间的,殿下可还记得,当初我追我媳妇那会儿,您还特别开恩,准了我三个月的长假。您还告诉我女人是猎物,男人就是猎人,围追堵截,熬得猎物精疲力竭了,猎物自然就自投罗网了。”
萧烈惊异抬头,他竟不记得,他还说过这样一番振聋发聩的至理名言,“这真是我讲过的?”
阿忠道:“殿下,您现在可真是当局者迷啊。”
“那你告诉我,我接下来该怎么办?”
“阿忠是觉得,殿下日理万机,平日忙得分身乏术,但成家立业人生大事,马虎不得,您又不想那强求来的姻缘。若想两情相悦,感情还是要靠培养的。这样吧,您就从共进晚餐开始吧。一个锅里吃饭,吃着聊着,彼此了解了,感情自然就有了。”
显然,萧烈是将这话听进心里去了。
饭摆在哪里是门学问,不能摆在萧烈日常待着的地方,这么冷的天让女孩子冒着风雪出了这个院子,到了那个院子陪你吃饭,那到底是你在追她还是她在追你呢?但也不能摆在姑娘家的房间,男女大防,规矩总还要的。如此,还是阿忠出的主意,摆在了楚寻卧房的隔间,出门转身就到。
萧烈先去了平时二人用餐的如意居。
下人们鱼贯而入,摆了饭,婢女折身去敲楚寻的房间。
若是平时,楚寻听到动静会直接过来,就算不过来,也会隔着门喊一声,“你回来啦?等等就来。”
她倒是从来不矫情,即便当时缩在被窝里取暖,掀了被子,披了衣裳就过来。
今日,屋内漆黑一片,一点声响都无,着实让人奇怪。
不过萧烈并未跟婢女打听她今日都做了什么,试想一下,人就在隔壁,你正问着,人已经进了门,怎么着都有些尴尬的。
他心里疑惑,总有些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预感成真,婢女惊慌失措跑进来,“不好了,楚姑娘不见了。”
虽然楚寻被萧王一时兴起封了公主,下人们也改口叫了两天,但萧烈不喜,下人们机灵的很,马上又给改回来了。
萧烈立马到了隔壁,见漆黑的屋内只亮着一盏油灯,被子是铺开的,不过已经被掀开了,里头一堆衣服被摆放的乱七八糟。他脸色有些不好,沉默不语。
嬷嬷战战兢兢道:“楚姑娘为何要逃走啊?府内自上到下无不伺候的妥帖周到,生怕她有一点不习惯。今日也没见她表现出任何异常啊,只是晌午的时候,她说吃得有些撑了,想歇歇,让我们不要打搅她,奴婢们也没多想,她怎么就走了呢?”嬷嬷是负责伺候楚寻的,现在人丢了,她生怕被怪罪下来,着急的眼圈都红了。
萧烈双眼一眯,自杂乱的衣服内抽出一张纸,片刻后,说:“她是临时起意的,不怪你们没发现异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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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岩火急火燎的赶过来,张口便问,“楚丫头跑了?”
萧烈抬头看着他,并不意外,府内上下多的是老将军一手培养起来的心腹。当然,萧烈也不会觉得不舒服,柏岩是掏心窝子待他,比亲爹还亲,他不会跟真心爱护他的人计较这些,因为没意思。
萧烈先前被嬷嬷一个“逃”戳了心窝,现下又被柏岩一个“跑”刺激到了,面上却无甚反应,淡道:“嗯,走了。”
他是柏岩一手带大的,即便面无表情,柏岩也看出他心情沉郁,紧接着道:“你就这么放她走了?”
萧烈微微蹙了下眉,“我这不是牢笼监狱,又不是龙潭虎穴,她想走便走,这是她的自由。”
柏岩瞪着牛眼,极是不解的样子,“你不是说你稀罕她,想娶她为妻?”
萧烈不知道是不是师父单身久了,连“一厢情愿”都不懂了,无奈道:“这两者并不相干。”
“怎么就不相干了?你要是不稀罕她,为师也不会挖空心思封她周身大穴,还收她为徒,天天劳心劳力的教她武功心法,她有多不服管教,你教过她练字应该心里有数。如今,你这情绪是要及时止损了?也罢,那丫头除了长得好看点,将来生的娃娃估计是个讨喜的,其他我也没看出啥优点,张嘴就喜欢胡说八道,气人的很!没有半点儿寻常女儿家该有的柔情似水,要她将来相夫教子,我看也悬。你不要她也是好事,由着她自生自灭,反正她那身邪功……哎?你干嘛?你去哪?封儿!你不会又想不开了吧?天涯何处无芳草呀!封儿……”
柏忠走了进来,说:“师父,你不是常常教育我们要从一而终吗?怎么这会儿又劝殿下做那没心肝的负心汉了。”
柏岩一巴掌拍在柏忠的后脑勺,“平时叫你多读点书你偏不听!什么叫负心汉?首先他要有心可负!他负了谁了?你的啊!我这是在劝他不要在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平时老子教你的那些都喂了狗了?还愣着干嘛?还不跟过去看看,老子为了你俩个可真是操碎了心,你师弟是终于有些开窍了!还有你呢?你要是个有本事的,捞个负心汉的名声给老子开心开心啊!也不至于老子整日里怀疑你那玩意儿到底能不能用了!”
第97章 属狗
夜, 寒风刺骨。
萧烈按照先前派出去的影卫提供的情报,很快找到了楚寻夜宿的客栈。她走的迟, 也没刻意隐藏行踪,因此走得并不远,尤其这风雪天气, 若不是奔命之人,也没谁会不要命的赶路。只是这出走的方向……
萧烈远目看去, 无声的叹了口气。
自从楚寻住进王府后,萧烈一直担忧萧克脑子不正常会对她下手, 因而暗中也加派了人手保护她。这些人原本都是柏将军为他训练出来的死士,武功高强。只是萧烈此人, 大概是患了所有高手的通病吧, 自视甚高,寻常不喜死士跟随。如今可倒好,那些死士总算有了用武之地。
他并不担心她的安全, 只不过她就这么跑了,就跟多不待见他似的,到底让他心情不好了, 他便没追, 省的遭人膈应。
“扣扣”“扣扣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