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自家儿媳妇如此赤裸裸的打脸问法针对,苏老头感觉一张老脸都仿佛被人踩在脚底下狠狠捻了好几遍一般,若不是还有求于李淑芬,他真想对李淑芬说实话,“你还是说客套话和暗话吧,咱家亲戚间的小船都快被你这毫不掩饰的大实话给弄沉了!”
可惜李淑芬的目的就是将这摇摇晃晃的亲戚小船凿沉,她才不想让这些牛皮糖一样的极品亲戚黏上来,给她和她闺女拖后腿呢!
嘴唇动了动,苏老头道:“建国媳妇,这些日子村里有不少和禾丫头相关的消息,我和你妈都听说了,咱家能飞出一只金凤凰是好事……毕竟都是一家人,你看能不能让禾丫头多帮衬一下打断骨头连着筋的自家人,她那些堂弟堂妹都到了该念书的年龄,这开销用度……”
李淑芬眼皮子一跳,总算听明白了苏老头的意思。
好哇,这是打算找她闺女要钱了!
李淑芬正在磨刀的手一顿,冷冷地看了一眼苏老头和苏老太,手中磨刀的速度陡然加快,‘噌噌噌’的磨刀声吓得老夫妻俩腿软不已。
苏老头强压下心头的不适,软下语气来对李淑芬说,“建国媳妇,你能不能别磨刀了?我听着这磨刀声心慌。建国和志国、卫国是亲兄弟,现在你们家的日子不愁过了,孩子也有了出息,从禾丫头手指缝里漏出一点东西来都够她那些堂弟堂妹吃饱了,做人不能这么抠,你说对不?”
“听着磨刀声心慌了?那我还得磨!不仅得磨刀,还得磨得更快些!”
李淑芬对苏老头说的话嗤之以鼻,“亲兄弟?现在想起来是亲兄弟了,建国伤了腿,他的这些亲兄弟在哪儿?拿着建国该用来治腿的钱,盖起了新房子,这就是亲兄弟之间该干的事情?”
“现在知道我闺女有本事了?早干什么去了!当初我闺女考上大学的时候,如果她的那些叔叔婶婶舍得从手指缝里蹦出一个子儿来,禾丫头在龙城念书时还用得着吃那么多苦!”
“今天我就把话撂这儿了,你们少把歪心眼子打到我闺女身上,如果谁敢再打歪主意,我就是拼着吃枪子儿也得把你们给活剐咯!”
一把菜刀被李淑芬磨得寒光闪闪,现如今被正在气头上的李淑芬往砧板上一剁,那用了不知道多少年的砧板豁然间就冒出一个半指宽的大裂缝来,差点将苏老头和苏老太吓尿。
李淑芬自己也没想到她这么一剁竟然会有如此大的威力,再者,她看看那很明显废掉的砧板,一阵心痛。
这砧板虽然有些年份了,但丝毫不影响使用啊,如今被她这么一剁,之后切菜切面该用什么?
用那被剁成两半的半拉子砧板吗?
心中默念数遍‘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之后,李淑芬将她对砧板的那份心痛压下,告诉自己,“反正马上就要离开这苏家村去京城过好日子了,这砧板也派不上什么用场,裂了就裂了,反正到时候也不可能带走。”
李淑芬心里好过了,但是苏老头和苏老太心里不好过呀,得亏老夫妻俩的身子还算健康,没什么心脑血管疾病,不然被李淑芬这么一吓,老夫妻极有可能当场伸脖子蹬腿,撒手去见苏家的列祖列宗。
“建国,快来管管你媳妇,你媳妇要用菜刀杀了你妈……”
苏老太被李淑芬杀气腾腾的模样吓坏了,扯着嗓子向苏建国求助。
苏建国手中扶着一个板凳,一瘸一拐地从另外一间屋子走出来,走到李淑芬与苏老头、苏老太谈话的这间屋子,见李淑芬给他使眼色,立马心领神会,同苏老太说,“妈,你就别为难我了。这些年来,我苏建国自问没有亏待过咱们家,事事都以咱一大家子为先,反倒是委屈了淑芬和我闺女。”
“当初我闺女上学时,一分钱都没花我的,现在闺女发达了,你让我怎么有脸去找闺女要钱?再说了,家家都有自己的日子过,爸妈你们当初说了,让卫国家和志国家给你们养老,何必再来打搅我们家的日子。”
“我这个当哥哥的如果有本事,那帮衬一下自己的兄弟侄儿也没啥,可我没本事,有本事的是我闺女。你们让我如何有脸从闺女口袋里拿了钱给志国家和卫国家?”
“再者,当初志国家和卫国家是怎么埋汰我媳妇和我闺女的?现在看禾丫头有了本事,就把之前说过的话都忘掉了?他们可以不要脸,但我不能不要。爸妈你们就回去吧,不要再自讨没趣了。”
同样的话,从苏建国嘴里说出来,其中蕴含的分量与从李淑芬嘴里说出来是完全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