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萧逢时和方才的那树枝,一样被判定为“外人”,一样被判定为“外物”,则是会受到法阵的攻击。
“也就是说,我无法与你一同进入此处,无法跟在你的身边保护你了。”萧逢时听懂了她的弦外之音,皱起眉担忧道。
云襄懊恼地点了点头。正是如此,她和师兄难道又要被分开了吗?
沉吟过后,萧逢时开口:“仅仅是山脚下,就已如此危机重重,里面只怕是有更多机关。阿襄,以你现在的状态,若是遇到什么突发状况,只怕是无法全身而退。让你独自行动,我不放心。”
云襄心知他所说有理,又无法就这么放弃,两人俱是沉默了。
云襄心想,按照常理来说,他们二人不应当继续前行,但若是就这么回去……回到哪去?
若是就这么回去,只怕她再也找不到其他恢复灵力的办法,而若是灵力不能恢复,她的余生便只能是待在萧逢时的羽翼之下。
受人保护,成为别人的“拖累”,这是云襄绝对无法忍受的事情。
“自己决定。”萧逢时平静地看着她。
过了半晌,云襄摇了摇头:“师兄,我不想走,我想试一试。”
“嗯,在我意料之中。”萧逢时无奈地摇了摇头,他就知道云襄会这么回应自己。
云襄嘿嘿地笑了一声,从那阵中跑了出来,冲进萧逢时的怀中:“师兄,你等我回来好不好?”
“不好。”萧逢时冷漠道,却伸手将云襄抱紧。
“嘿嘿,不好也得等!”云襄将头埋在萧逢时肩头,她感受到后者加之在她身上的力度在渐渐加强,猜到他心中的不赞同与忧虑不安,便予以安抚回报。
静谧之中,两人抱着彼此,过了良久,云襄闷闷道:“我走啦?”
“嗯。”
“我走啦!”
“……嗯。”
云襄压抑住心中的不舍,松开他,萧逢时在她额头亲了亲,云襄便转身离去。
“等你。”萧逢时淡淡道。
听了这句话,云襄心中一喜,立刻转过头去,向萧逢时摆了摆手,又转回身,往那……小土包,前行。
明明应当是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悲壮氛围好吗?!为什么她这一去不复还的地点会是座小土包啊摔!
云襄在心中疯狂吐槽,进了阵之后,却是不敢大意,提着心,小心翼翼地前行着。
突然,她停住了脚步。
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是什么呢?
看着那越发阴沉的天空,云襄深吸一口气,又踏出了一步。
随着她踏出的这一步,眼前的景象瞬间变幻,天色迅速地灰暗了下来,太阳急速下沉,黑夜来临,一弯新月于空中悬挂而起。
“……”这场面实在是太魔幻了,看得云襄说不出话来。
眼前的景象,是幻是真?云襄竟然分辨不清了。她望着天空中的一轮新月,眼神开始渐渐迷离。
这是……阵中阵?
在法阵之外,正在静立调息的萧逢时缓缓睁开了眼。
一块青色的玉玦从他额心慢慢脱离而出,正是他从牡丹秘境之中得到的那块青玉。
自从那日这玉玦融入他的眉心,它便沉寂了。这些时日过去,萧逢时也渐渐地将其淡忘,却没有想到,今时今日,这玉玦会再次出现。
此时,他眼前一片空远辽阔。
“何为汝之道?”
萧逢时的瞳孔在一瞬间紧缩,他的证道之时,终于来了。
远方的天色依旧明亮,身处幻阵之中的云襄眼前却是漆黑一片。
方才升起的那轮新月很快就隐于乌云之后,黑红色的影子如丝絮一般,将云襄缠绕在其中,不知是从何而来的邪狞,在她耳边低声说着碎言乱语。
云襄闭上了眼睛,缓缓地蹲下了身,她伸出了一根手指,在土壤上勾画着。
那土壤很是松软,轻易地便被她勾勒出了浅浅的凹痕,却又如汇入汪洋之水,立时消退,恢复了原来的形状。
云襄手中的动作依旧没有停止,她心无旁骛,反反复复地在那片土地上勾画着相同的纹路。也不知过了多久,即使是云襄闭着眼,也能感觉得到,在那一望无际的黑暗之中亮起了微光。
她画好最后一笔,睁开了眼。
在她面前的阵图之上,一只朱雀神鸟衔着自己的尾巴,安详地闭眼沉睡着,它身上的翎羽闪烁着金光,那金光游动着,宛如为它披上了一件上好的衣袍。
方才她所感受到的光亮,便是来源于此。
只是这金光过于微弱,还不足以破开黑暗。
虽说光明没有重新来临,云襄却明显感觉身边暖了许多。那方才缠绕在她身边的凄冷阴湿之意消退于无形之间,原来是那些黑红色的影子惧于金光的照射,从她身上散去,在一旁虎视眈眈着。
这正是个很好的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