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太太看看杜俊,脸上有几分犹豫之色,想说什么却是没说出来,儿子已经长大成人,有自己的主意,她也管不了了。
且说杜大老爷和杜大太太在杜家二门上上车了,另有婆子押着杜老太太上车,另有大车相随,到大门口处却是各自走了。所谓族内家庵其实就是关押族内犯错女性的地方,在接近直隶的庄子上。
早上出门走,一直到晚上才算进庄子。几个婆子把杜老太太拎了下来,怕她发疲,身上捆着绳索,嘴里塞着手绢。怕有变故,中午喂了一次水,结果杜老太太嘴得了自由,马上破口大骂,婆子听不下去便又塞上了。
如此在车上大半天,松绑下车时,杜老太太真是骂都骂不出来。半拉半拽的送到庄子里,交给庄子上的管事,管事便叫庄上婆子拉她进去。杜老太太还欲吵闹,婆子上前两个大耳光甩过去,打的杜老太太眼冒金星,呵斥道:“还以为自己是太太呢,快滚进去。”说着又踹了一脚。
送来的婆子小声道:“这老太婆是太后娘下懿旨让重罚的,很是厉害,你们要小心看管。”
“放心好了,送到这里来了,哪里还能跑的了。”管事笑着说,又是太后下懿旨,也就是说绝无翻身可能,自然是整死无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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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家六月派人去安阳,一直到八月初才算把冯氏母子俩接回京城,不是杜家下人偷懒,实在是七月天气太热,冯氏弱质女子,泰哥儿又小,上路太辛苦,便等到天气凉爽时才上路,便拖到现在。
杜太太对这个儿媳妇还算喜欢,让人收拾屋子安排下人,听婆子们说冯氏和泰哥儿进门了,便让身边大丫头去迎。婆媳祖孙相见,又说到杜老太太不禁抱头痛哭。
等到晚上杜老爷和杜俊从衙门回来,晓得冯氏和泰哥儿回来,杜老爷便命人把泰哥儿叫了过来。杜俊没回后院,只要在书房混了一会,晚上开席丫头来叫这才过去。
夫妻父子相见却是无话可说,直到快散席了,杜俊才道:“说来泰哥儿也七岁,把东西收拾了搬到书房来住。”
冯氏愣了一下,好一会才低头道:“泰哥儿……泰哥儿还小呢……”
“噢,那就随你吧。”杜俊说着。
晚间冯氏带着泰哥儿回正房休息,杜俊则去了前头书房,各自相安无事。
冯氏回来时嫁妆细软都是带着的,整理安排忙碌了好几天,事毕先回了冯家给父母请安。随后又带上泰哥儿去了理国公府,叶老太太已经知道冯氏和泰哥儿回来,连着好些天心情都很好,只等冯氏带着泰哥儿过来。
“老太太,杜大爷带着杜大奶奶和哥儿来了。杜大爷被老太爷留在前头说话,杜大奶奶和泰哥儿已经坐车来后头……”丫头传话进来。
叶老太太满心欢喜道:“好,总算是来了。”
姑娘们都起身去迎,叶茜虽然也是很高兴,心里却不禁为冯氏有几分担忧。她来到国公府,叶宗山娶了画眉,这一世的走向已经改变,冯氏的结果改变也正常。只是想到冯氏走时的状况,这几年在安阳也不知道是散心散好了,还是一直没有医治病的更重了。
车驾缓缓过来,丫头打起车帘,正欲扶冯氏下车时,叶茜却是上前一步扶住冯氏,手指搭到冯氏手腕上。果然如她所料的,再看冯氏脸色,白皙之中带着几分青色,冯氏不但需要好好调养,还需要人开解。再细想杜老太太已经灭掉,心病己消,冯氏多宽宽心,应该没事。
扭头又看泰哥儿,算来也有六岁,个头倒是不低,却没有六岁孩子该有活泼,显得十分沉默。想想展飞跟母亲来也不过七岁,又是心疼,又是感慨。展飞在父亲去世之前过的总是正常少爷生活,倒是泰哥儿的童年,过的如此惊心动魄,只怕多少有些阴影。
虽然命运已经改变,指望着杜俊当个好丈夫也不太可能,看上次杜俊来接冯氏的情形就能晓得。现在只能指望杜俊有点责任心,多重视一下嫡长子。
众人拥着冯氏和泰哥儿进到叶老太太正房,彼时相见冯氏顿时哭泣起来,叶老太太也不禁跟着落泪,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叶二太太张罗席面,摆在后花园,又因杜俊这个外男在,便分做男女两席,相隔甚远。叶景祀与杜俊向来是知己,听说他来了便赶紧过来。
女子席上自然是欢声笑语,男子这里却是一肚子仕途经济,众人又劝酒。杜俊向来不胜酒力,喝了几杯便离席在水亭上站着散散酒气,叶景祀便跟了过来。
“多谢了。”杜俊笑着说,杜老太太是越来越疯,那还是早点送走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