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作死的,没见过这么做死的。不但自己作死,顺道连累一家人被贬出京。
进到慈宁宫正殿,廖夫人围观了全部过程,语调平静的叙述着,当然是挑重点说。
宋太后坐在里间榻上,似乎闭目养神一般,一直闭着眼。直到廖夫人说完全过程,这才慢慢睁开眼,道:“我这嫂子以为我是老妖精呢,能活上百年永远保佑宋家。”
廖夫人和曾初识不禁把头压的更低了,两宫并存,宋太后这个嫡母是比陈太后尊贵,但宋家的前程未必如陈家,因为继位的皇帝与陈家有血脉关系。也不能说人走茶凉,本来就没有血缘关系,宋家的前途注定只到宋太后这里。
老老实实不被嫌弃,靠着祖萌,好歹还能当当富贵闲人。若是现在张扬跋扈,将来肯定是灭门。宋太后无子,皇帝的血脉与宋家没有丝毫关系,这已经不是人力可以改变的。
“我那妹妹处事虽然柔和却是果决,如此安排很好,彻底省心了。”宋太后有几分欣慰的说着,这口气让陈太后出来,比让她憋着强。看向曾初识道:“马上去宋家传旨,即日离京,你也看着些,别让他们闹事。若是回到老家之后,仍然还不消停,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是。”曾初识答应着,不敢耽搁赶紧去了。
目前宋家子孙中,没有一个能扶起来的。当然也与祖制有关系,大楚朝从立国开始,外戚干政的路就是被封死的。就连陈家,永昌皇帝的亲舅家,也不过是富贵闲人。
陈家人不管好歹吧,没有一个跑到宋太后跟前说,陈家如何如何尊荣的。
曾初识行礼退下了,宋太后轻轻吁了口气,却是向廖夫人招招手。
廖夫人向前两步,走到宋太后跟前,看着宋太后平静温和的脸。绝大多数时间里,宋太后都是这个表情,几十的后宫生活,作为最为胜利者活下来的,就是天塌下来,也是神情平淡,不管是愁容还是怒容,从来看不到一丝一毫。
“仔细回想,当年我在娘家时,我那嫂子对我着实不错。奈何从平民妇人到侯府夫人,这一步跨的实在太大了。”宋太后有几分自言自语的说着,又看向廖夫人道:“我那侄孙女……我几乎想不起她的容貌来,她到底如何?”
万启皇帝没死时,她要保住后位。永昌皇帝登基之后,她则要帮着他打理朝政。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她已经太后了,能给娘家的荣耀已经全给了,她不可能负责他们的全部人生。天天朝见朝臣都忙不过来,怎么可能还有时间见外命妇。
宋家把宋氏嫁给安宁长公主的儿子,尤其是亲事是陈太后提起的,多好的联姻。记忆里宋氏跟着宋老太太进过宫,看着挺文静的小姑娘。说起来宋家也富三代了,教养出来的姑娘应该很不错。
结果却变成了这样……
“我见过宋姑奶奶几次,脾气温和,很有大家闺秀的体统。”廖夫人说着,顿了一下道:“只是实在太温和了,任由奶妈摆布。在婆家受了气,总是喜欢回娘家哭泣。”
别说当家主母了,宋氏就是当次子媳妇都不成,要求下人跟主子同一水平那不可能。有这样的水平的下人,根本就不会再当下人。约束下人是最基本的,要是连这点事情都不做到,那以后倒霉的时候多着呢。
在婆家受气,回娘家哭泣,虽然已经不能忍了,乱说话却是必死。自己公公有私生女这种事情也敢回家娘家说,宋氏被和离的主因是宋老太太闹,但最根本的原因是,这样的媳妇有外心,至少宋氏是看娘家比婆家重要的。
陈太后那么绝决,连宋氏生的孩子都不要了。就廖夫人猜测,很大一部分就是宋氏这样的个性。若是孩子不改姓,顶着嫡长子的名头,被和离的亲娘,天天过来找他哭哭泣泣,被养好的机率已经不太大了,就是这个孩子真有出息,有本事,也会被这样的亲娘拖到死。
叶景霰是安宁长公主的嫡长子,这是嫡长孙,以后这个人能不能立起来,全看男人成不成。身上的责任太大,要是叶景祀的孩子,可能还无所谓,偏偏是不能出错的嫡长孙。
既然这样了,那就不如狠一点,全部推倒,重新再来。
“唉,算了……”宋太后打断廖夫人的话,道:“案上那堆,实在不想看,念给我听。”
就这么点破事,她就不该多问一句。不管是不是有人挑拨了宋老太太,这些都不重要了。
税制改革进展到最中间的阶段,正如她所想的,清流与勋贵们一起反对,几乎都要形成同盟向她和永昌皇帝施压了。这个时候必须得顶住,成败在此一举了。
文官的奏折快把御案压塌了,利益受损嘛。但要只成功了,对最下层的税收就可以免除许多,国库却能比以前更充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