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本里。
公输仪的目光自封玉身上轻轻掠过。
端木钟宫笑道:“尊师能教导出封少侠这样的徒弟,想来也并非寻常人物,可惜在下退隐江湖已久,怕是无缘得见。”
封玉道:“世事如棋,岂能尽如人料,端木前辈年轻之时,怕也想不到如今会坐在斋中,看晚辈们为了尊驾的心血拼死搏杀。”
光听封玉的话,对端木钟宫的行径似有不满之意,但看他的表情,却又纯系自然,并无半点讥讽之色。
端木钟宫微微一笑:“我若将《易容蛊解方》交给这位公输少侠,他自然扬名天下,却难免掩了封少侠的光彩。”
封玉道:“晚辈已说过,东西交到阿仪手中,比交到我手中更加合适。”
端木钟宫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一点:“果然是好朋友。”
封玉却否认了:“阿仪不是我朋友。”
话音方落,公输仪神色微动,而慕容飞的目光反复在两人之间游移,嘴角带着点怡然自若的笑影。
封玉一字字道:“阿仪是我兄弟。”
端木钟宫哈哈一笑,将《易容蛊解方》随手掷出,公输仪没特地去接,书册却正好落在他手上。
玩家那边,幸存的选手们看见战利品被npc拿到手,都像是放下了心头的大石。
谢孟筠看着公输仪,右手虚虚一握,池鹭剑赫然出现在掌中,她缓缓抽出长剑,剑身修长锋锐,在日光的映照下,恍若一泓流动的秋水,对风远书道:“再问你一遍,影暗楼的主事之人,究竟是不是慕容余?”
风远书叹气:“就算是他,你现在又能如何?”
与此同时。
封玉再次向端木钟宫行了一礼,侧首向公输仪笑道:“事情结了,咱们也走罢!”
公输仪望了他一眼,他素来不苟言笑,澡雪清旷,此刻积郁在眉目间的凉意却似化开了几分,颔首道:“事情就快结束了。”
说着,将《易容蛊解方》递向封玉。
封玉下意识去接,可是他的指尖还没碰到书册,公输仪就提前松开了手。
在重力加速度的作用下,《易容蛊解方》呈直线往下落。
——无论看起来有多么不起眼,这本书里记载的都是成千上万江湖人梦寐以求的东西,封玉不敢怠慢,抬臂做了个擒拿抓取的手势。
背后忽然带起了一丝难以察觉的细微风声。
“小心——”
在众目睽睽之下选择出手偷袭,除了对自身的武功极有自信外,还得旁观者足够配合才行。
在场的玩家里,综合实力足以在事情发生之前,就出声喝破的偷袭者行为的,只有谢孟筠跟怒海狂潮两人,然而怒海狂潮此刻正坐在保护阵法里,视线受到隔阻,而谢孟筠没有远程攻击手段,无法打断npc的技能。
慕容飞的动作比声音更快,他才抬手便已出掌,才出掌就已击中封玉的右腰。
封玉再没力气去接书册,只能眼看着《易容蛊解方》落入慕容飞的手中。
谢孟筠看着npc那边陡然变幻的形势,双手抱臂,默默皱起了眉头。
【武林大会】百草:我知道现在该到解说出场,帮忙理清副本内跌宕起伏的剧情发展。
【武林大会】百草:但眼前的情况实在有点超乎我的预想……
【武林大会】路小路:要是流水绕沙洲在公共频道里就好了。
【武林大会】江湖早知道:路兄,你到底是有多看不惯人小姐姐←_←?
【武林大会】路小路:不,我是觉得,现在把她换上来,指不定能闹清楚到底发生了些啥╮( ̄_ ̄)╭。
副本里。
慕容飞翻了下手中的战利品,脸上带起了一丝近乎于温柔的微笑,他看着因受伤而萎顿在地的华山派少侠,向前缓缓踏出一步。
公输仪面无表情的拦在两者之间。
慕容飞看着横在自己身前,连着剑鞘的长剑“故国”,耸了耸肩,无所谓的退回了原处。
封玉捂着胸口,不时有难以压抑的瘀血被咳出来,他生的清俊中带着三分悒丽,仿佛高崖上的芝兰,不笑时像朵幽静的花,笑时像花热闹的盛开了一夏。
此刻兰花开在了血泊里。
他用手肘撑住身躯,往前爬,每挪动一分,就要费上极大的气力。
“阿仪,你,你千万小心,慕容飞的武功,怕是比咱们预料的更加厉害。”
慕容飞瞧了眼半身浴血的封玉,又瞧了眼面容漠然的近乎于惨淡的公输仪,忍不住大笑起来:“原来封少侠还不明白,原来你当真一直信任阿仪……封少侠难道未曾想过,在下能一击得手,分好不错的命中足下的肾俞穴,究竟是因为什么?”
——练武之人,大多有着特定的罩门,封玉的罩门就是肾俞穴,在策马江湖中,这种规则对于玩家不适用,却依旧影响着npc。
封玉仍旧不信慕容飞的话:“令尊当年横行江湖之时,在各个门派都安插了眼线,我华山派,想来也没能逃过……”
公输仪忽然开口,打断了封玉:“是我说的。”
封玉像是被人点了哑穴似的,瞬间消了音。
公输仪转过身,看着地上的友人,目光如冰雪:“你的罩门,是我亲口告知的慕容飞。”
保护阵法内,端木钟宫有趣一笑,慢悠悠的端起茶盏,仰头喝了半碗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