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父亲太不安生了。”李皇后的声音极为冷淡。这么多年,父女之情早已在一次次遗弃与利用中消磨殆尽了。
李香年想起之前得到的一些风声,背上一寒,“裴元修想要怎么做?”
“如果李家再执迷不悟,他便不会手下留情了。”
“所以你呢,你就任他为之?” 李香年的口气有些不善。
李皇后感觉到了他的咄咄逼人,心上一窒,可是很快又叹道:“父亲已经老了,李家也不复往昔了。我知道父亲待你与待我不同,可是你应该知道形势所趋。皇上他如今羽翼已丰满,是已经动不了他了。而且……他也答应我,会善待李氏一族。”
“你就这么相信他?”
李皇后默认。
李香年冷冷一笑,“我却不信。”
李皇后眼中闪过些哀愁,“香年,我与家中什么关系你也知道,如今也就只剩你一个纽系,而且,不管怎样,我都要为我的孩子考虑。”
李香年一震。
李皇后看着他,一笑,“香年,你要做舅舅了。”
李香年的目光挪到她的小腹,脸上满是难以置信。
李皇后又道:“很奇怪是么,我也原以为我这辈子不会再有孩子。你或许不知道,当年父亲给我喝下过带药的避子汤,他不允许别人为裴氏诞下皇嗣,同样,也不允许我为裴氏诞下皇嗣,在他眼里,我不过就是枚棋子。只是很可惜,他终究不能如愿,皇上寻遍名医,终于给我解了身上的毒。”
李香年有些说不出话来。
李皇后继续道:“如今你该知道我为何会吃里扒外了吧?我不为自己所谋,也要为我的孩子所谋啊。香年,如今我只有你了,你一定要帮帮我。”
李香年始终盯着她的小腹,目光颤动。而在许久以后,他才缓缓道:“我知道了。”
半个时辰后,一辆马车停在了容府的侧门外。
马车没什么特别,特别的是马车里的人。
李香年喝了一口酒,向外望了一眼。酒是宫廷御酿,芳香甘醇,可是此刻在他的嘴里,却仿佛失去了所有滋味一般。
他的心里,烦躁的很。
手边是刚才那封奏折,很轻,却也很重。裴元修现在才拿出这份罪状不会毫无道理的,而他让李皇后交给他,明则是给了几分情面,可是暗地里,却也是不折不扣的威胁。从今往后,不管是什么,他只怕都要对他听令为之了。 因为父亲不会那么轻易就交了权,交权意味着什么,他比谁都清楚,而李家不交权,裴元修却有足够的资本来压制,要想平衡两间的关系,他就要做出足够的牺牲。
对于这一点,他知道,李皇后也知道。可是尽管她知道了,她却也依然选择配合裴元修。
李香年想笑,却更想哭。
只是他怎么会来到这里?
窗外除了高墙,便是露出高墙外的树木,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可是里面是有人在的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