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权笑道:“我的国公爷,是乐善郡王。”
贾赦挥了挥手:“管他是谁,横竖背黑锅最合适。”你们古人最爱名声了。“不然谁背着?臣是不肯背的,让隽之背也挺可惜。”
圣人想了会子,瞧他一番“臣所荐必然不错”的模样,又有几分好笑:“此事朕再想想。”
贾赦笑道:“不急,待我侄儿那书写出来陛下瞧了便明白了。”
圣人颔首,又摸了摸十一皇子的头,叹道:“名声不名声的倒还罢了,惟愿对得住祖宗留下的基业。”
贾赦笑道:“却不知十一郎日后想做什么呢?”
圣人方欲说什么,又咽下了。倒是十一皇子瞪着滚圆的眼睛问:“日后做什么?”
贾赦一副狼外婆的模样道:“十一郎最喜欢什么,日后便做什么。”
十一皇子立时道:“我喜欢顽呢。”
圣人眉头一皱,戴权忙在一旁使眼色,偏贾赦一拍巴掌:“恰与我小儿子一般!他也最喜欢顽呢。他是你小舅舅,来日你长大了让他领着你一道顽。”
圣人斥道:“胡闹,十一郎是皇子,日后岂能只会顽耍。”
贾赦笑道:“皇子怎么了?顽也能有大用的。俄罗斯国那位彼得大帝也是出了名的爱顽,偏他顽了一大圈子回国便硬生生将一个快亡国的俄罗斯力挽狂澜不算、还强盛起来。会顽才会做事呢。”
圣人忙问:“可是我们北边的那个俄罗斯国?”
贾赦道:“正是。百年前他们都快亡国了,彼得大帝往西洋见识了一回,博采诸国之长以扶己国之短,方有了如今之俄罗斯国。仿佛那年冬天圣人赐下来的雀金呢便是他们做的。”
圣人颔首道:“不错,恰是他们送来的,统共也没几件呢。”
贾赦笑道:“倒是好看,我家琮儿那会子喜欢的紧,我觉得他太淘气,日日不是蹴鞠就是爬墙上树的,穿着糟蹋了,便让拿给玉儿了。”
圣人哪里知道他家甥女乳名便是这个?还当是他侄儿宝玉,不禁心中点头:贾宝玉之母与他有怨,他对侄儿倒是好得很。
十一皇子虽不大懂,竟是明白“顽是好事”,双眸闪亮问道:“大姥爷,十一郎日后也好好顽。”十一郎最不爱认字了!
贾赦笑道:“好得很!十一郎长大了,大姥爷领着你顽,大姥爷也最爱顽了。”
圣人瞪了他一眼:“莫带坏了朕的皇儿。”言罢竟让人领十一皇子进去。
贾赦今儿还没抱人家一下呢,眼睁睁看着小孩儿向他父皇行礼,跟着小黄门进去了。
圣人瞧他那副哀怨模样,哈哈大笑。
☆、124
话说贾赦去哄圣人放司徒塬并乐善郡王出来去殖民地背黑锅,因越说越离谱,圣人竟让人将十一皇子带走了。
贾赦眼馋了半日,叹道:“臣那外孙子也这么大,可惜孩子在江南,想死我了。”
圣人哼道:“你便是没出息。莫瑜倒是个好的,这两年唯他那里赋税最高。”
贾赦大喜:“当真?他可升职么?回京么?我的乖女乖孙也可回来了?”
圣人忽然想起姜文说的,“恩侯的话须得跳着听。能听便听,不能听只当没听见。”因不理他:“他那里乃是丁氏纺织机最盛之处,许多往外洋卖了去。”
贾赦笑道:“他那里已然有些工业化雏形了。”
圣人问:“何为工业化?”
贾赦苦笑道:“烦劳圣人再等些日子,臣侄儿所写的书里头便有,这会子几句话臣委实说不清楚。”
圣人笑道:“你倒是惦记你那侄儿。罢了,既这么着,且日后再说。朕且问你,那些清流你可有想头?”
贾赦一愣:“什么想头?”
圣人瞪了他一眼。
贾赦忙道:“不必如何。这会子暹罗乃是英吉利国殖民地,举国为奴,正盼着我朝天兵去救他们出水火呢!东瀛恰在诸侯乱政,其君亦日夜祈祷圣人帮着他们平叛。西太平洋那些小岛早有归附之心,不过眼下他们也在西洋诸国手中、空望洋兴叹罢了。待三位将军赢了,各色好处送回来了,陛下且瞧着,只怕没几个人再说这等话了。纵有那委实迂腐的,只说咱们以孔孟之道教化于他们便是。”
圣人想了会子:“也是个法子。”
贾赦谄笑道:“有皇帝撑腰最是便宜,圣人您说一句强过臣等一万句。横竖您是主,您说了算。”
这些话听着很是悦耳,圣人口里哼了一声,嘴角倒是咧开了。
次日贾赦这几句无耻的官腔便由翰林院化作四六骈文写在圣旨上了,清流们登时无言以对。朝中众人便明白,圣人当真想要那几块地方了。
自打那日从宫中回去,贾赦便忙着将脑中的《资本论》纲要说与宝玉,宝玉如醍醐灌顶一般,较之贾赦反而清楚了三分。伯侄两个数日凑在一处,连贾政也觉得奇怪,跑来问他们做什么呢。贾赦一脸神秘道:“替圣人写东西呢,宝玉的前程有了。”贾政激动的胡子都扯下来几根,再不打搅他们,也不许旁人打搅。
偏这日贾赦还在吃早饭,宝玉等不得了,捧着文房四宝在他桌旁候着。贾赦瞒怨道:“皇帝都没你这么磨人的。”
宝玉也瞒怨:“壮壮都不似大伯这么懒,日头都出来多少功夫了。”
贾赦口里骂道“你倒是胆子学大了!”一面抬了筷子欲敲他一下,宝玉笑掩着额头往旁躲去,只听何喜急着跑进来到低声回道:“爷,宫里来人了。”
“嗯?”
“圣人遣了人送了位小少爷来,这会子大约在接待厅呢。”
贾赦大喜:“十一郎!”腾的拔腿就走,连宝玉带早饭都撂下了小跑过去。
到了接待厅一瞧,可不就是那孩子么?披着一件亮闪闪的黄色小斗篷,好奇的四面打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