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斯特清醒时觉得做了一个想不起来的梦。

似乎发生过什么快乐又难受的事，心里有种奇怪的酸楚。

浮光掠影不断闪过，一瞬即逝，退潮般地卷离脑海，再也没有画面，只留给她精神的虚弱疲乏与肉体倦怠昏沉的感觉，让她怔怔地躺在榻上，良久才回神。

当她好不容易坐起身，永夜和戈列格刚好返回。

他们夹带着浓烈血腥味走进套间，尤其是永夜，黑色长发被血浸透，一条条黏贴着魔铠，披风也沾满了可疑的红白碎块，相当可怖。

他每走一步都有暗红浓稠的流体落下，啪嗒啪嗒摔出令人不适的黏腻声音，沿路砸了一地的血块肉末。

戈列格脸色很糟，犹如受了伤的惨白，身上倒是没像永夜一样浴血，只是神情复杂地看着永夜说。「乌洛波罗斯......你想想接着要往哪边跑吧......」

原以为是带他去和平交涉索取魔箱，戈列格现在无比后悔，这疯子一言不合就动手干掉巨锤卡厄温，还屠了半个极北第一军团......算起来至少三万魔兵......戈列格浑身虚软，不晓得是否该感谢乌洛波罗斯，不曾真的对自己出手，否则他早就死得骨头都变成渣滓了。

永夜周身杀气未敛，宛若一头恐怖的凶兽，满地肉片碎渣衬托凶戾黑铠更显暴虐，他沉默地走向米斯特，伸手似想要触摸她，还没碰到少女，她脸颊就被凝实的杀气划出一道血线，流了半面鲜血。

永夜退了一步，魔铠发出低频鸣音，身上的污秽瞬间化为烟尘，湿黏的黑发也恢复光洁，锐利杀气消散，还原成冷冽俊美的魔战将军。

他俯身舔舐少女脸颊为她止血，指尖逼出一滴银红血液，轻柔涂抹在伤口上，强大魔力从切痕渗入，小淫魔娇嫩的皮肤转眼完好如初。

永夜捏着少女检查，确定已无大碍，用薄唇轻碰了她的嘴一下。

米斯特呆呆没有反应，旁观的戈列格却差点吓掉下巴。这个温柔的恶魔跟那个把第一兵团当杂草收割的凶兽，不可能是同一人！

「我们要离开了。」永夜单手抱起米斯特，拿披风盖住她。

「慢走不送。」戈列格巴不得他快点消失。

「你一起来。」永夜命令戈列格跟上。消灭半个军团，多少造成他行动的麻烦，他还不想失去乌洛波罗斯的身份，有熟悉极北的人协助，可以让他尽快脱离混乱。

「...............好。」看过第一军团的死状，戈列格不敢拒绝。

藉由狩猎者戈列格策划的路线逃脱，即使震怒的静谧大君撒下天罗地网，也找不到他们行踪，戈列格领着永夜朝西方前进，让他顺手回收了名单上的几个魔箱，橘发恶魔颇为伶俐好用，于是戈列格再也摆脱不掉名叫乌洛波罗斯的恶运。

此时他们身处西北边境沼泽区，永夜以一贯嚣张态度找持有者索取游戏盘，对方不知道黑铠恶魔的凶残，被抢走魔箱后想趁机反击，然后......

「乌洛波罗斯，拜托你......」不要再弄得一团乱了。戈列格话说一半，倒霉家伙化为血沫，啪地爆开。

「你说什么？」

「.........算了。」戈列格放弃，跟一个变态没什么好说的。

乌洛波罗斯杀人手法是他所见过最残虐的，看似不起眼的黑球一沾上目标，立即延展开来包裹住受害者，下一刻整个炸掉，不管他魔铠防御再强都没用。

巨锤卡厄温就是栽在这里，成名武器还来不及拿出来，就毫无价值的消失了。

沿途永夜不停杀戮，只要反抗他的通通宰掉，见过他们的恶魔大多死了，倒是正好隐藏行踪。

但他管杀不管埋，事后扫尾全丢给戈列格，这几天橘发恶魔使用最多的术法，除了清洁术还是清洁术，已经快要熟练到闭着眼都能用。

他是高贵强大的上阶恶魔，不是乌洛波罗斯的魔仆！戈列格想要对永夜大吼，鹰喙面具下的冰冷视线扫过来，令他浑身一寒，哆嗦着认命去收拾。

永夜抱着米斯特走开，少女变成他的配件，几乎到哪里都挂他身上，虽说是为了方便赶路与保护她，但她还是很不自在。

每次有恶魔被他虐杀，她都能察觉永夜在血肉横飞的刹那，身体会一瞬绷紧，那是他兴奋的迹象，很显然施虐与杀戮让他感到愉快。

自从浴血归来那夜开始，永夜貌似陷入某种异常状态，攻击性变得很强，暴戾的气息时常不经意刺痛她，待在他身边变成相当辛苦的事。

杀气不稳地波动着，像被密集的尖刺拥抱，害米斯特忍不住颤栗。

永夜发现少女的异样，试着再收敛气息，结果并不好，米斯特没被魔铠包覆到的皮肤，开始缓缓渗出血珠。

永夜不放手，米斯特只得忍耐着，小小身体被血染红，跟朱红的伪装魔铠融为一色。

永夜划破食指尖，把它插入少女口腔，让她吸食血液。

米斯特乖乖地吞咽，毫不抗拒主人血液的诱惑，此举修复身体之外，还能延长下次进食的时间，对于目前心里状态很复杂的少女来说，暂时不必跟永夜交媾，让她松了口气。

他转变得太诡异，她只觉惶恐。

永夜直到少女皮肤不再渗血，才抽出手指。这次他身上封印秘术效果减弱得非常快，魔力散溢造成他特别暴躁嗜血，竟连杀气都无法控制了。

他需要立即处理一下封印。

「戈列格。」永夜吩咐橘发恶魔去寻找安全的暂时栖身处。

沦为临时魔仆的戈列格隐忍着怒气去办事了。

现场已经被戈列格清扫干净，暗绿色沼泽与扭曲纠结的荆棘魔树没什么好看的，永夜随意找了一块凸起的巨大树根，放下少女让她休息。

米斯特跟着他们不眠不休的逃跑，即便都是永夜带着她，小恶魔的体力着实经不起如此消耗，模样很萎靡。

永夜拿水喂她，帮她处理身上的血迹，像在照顾一只幼兽。

米斯特傻愣愣的看着永夜为她忙碌，他发现她可爱而迷茫的视线，凑近她轻吻了一下。

............。这么温柔的永夜，她更不知所措。

「还有哪里不舒服？」检查完少女身体，确认没有外伤了，他蹲踞在她对面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