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节(2 / 2)

钟灵秀苍白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声音有些沙哑刺耳:“走,进屋去,我布个七星驱鬼阵,挡住他们,等鸡鸣就好了!”

王般不懂这些,现在也只能听钟灵秀的了。

他扶着钟灵秀转身,刚一扭头,迎面就一只鬼脸冲了过来,桀桀桀地笑着,冲他扮个鬼脸,吓得王般赶紧撒了手:“鬼啊……”

哪怕钟灵秀反应及时,桃木剑挥了过去,打跑了那只鬼,仍把王般吓得不轻。王般这时候心里头只剩下了逃跑这个念头,哪还记得他来安市的任务,丢下钟灵秀,撒丫子地跑了出去,因为太急,院子里光线又不好,他没留意到院子和屋檐下相连的那个坎儿,重重地摔了下去。

不过摔倒在地的王般还是很庆幸自己跑得快。因为那些鬼又来了,四面八方地涌向钟灵秀,得亏他跑得快,不然就跟钟灵秀一样被这些鬼困住了。这些鬼追着钟灵秀跟妖怪见唐僧差不多,疯狂,不管不顾,逼得钟灵秀发了狠,咬破了指尖,将自己的血按在了法钟上。

得了他的血,法终威力大增,瞬间将涌上去的鬼震出好几米远,狼狈地摔在地上,一个个鬼哭狼嚎起来,院子里到处都是嘤嘤嘤地鬼啼声。

“不错嘛,有两下子,难怪敢开坛勾魂!”带笑的清冷女声从大门传来。

钟灵秀和王般一扭头就看见姜瑜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她还轻轻拍了拍手掌,笑盈盈地看着他们。

完了,屋漏偏逢连夜雨,这么多鬼还没搞定,这死丫头又来了。

钟灵秀有些头大,但他还没丧失理智,只一想这些鬼和姜瑜一前一后出现,便明白了:“是你这个小丫头片子搞得鬼?”

姜瑜含笑看着他:“钟大师连勾魂术都使出来对付我了,我怎么也要给大师一份回礼不是?不过你放心,我可不会什么勾魂之类的歪门邪道,我也不喜欢浪费那么多时间去搞这些事,更不喜欢同道相残,就让他们陪你玩玩吧!”

王般看着越聚越多的鬼,心道:这样还不如同道相残呢,好歹都是人,顶多也就是死,总比被鬼啃了强吧。

钟灵秀也气得不轻,不知是因为姜瑜的猖狂,还是因为这些鬼,他阴狠地盯着姜瑜:“咱们走着瞧!”

姜瑜莞尔一笑,轻轻拍了拍身边穿着黄衣的小静一下:“去吧,好好陪钟大师玩玩!”

对于小静这个差点被自己一桃木剑打得魂飞魄散的女鬼,钟灵秀记忆尤深。他轻嗤一声:“姜瑜,你沦落到要靠一个女鬼打头阵了,也不过如此而已。”

姜瑜不跟他争这些口舌之争,只含笑看着小静。

小静一头冲了过去,钟灵秀举起桃木剑就往她身上刺去,但桃木剑却被小静身上那件黄色的纸衣给挡住了,小静分毫不损,还伸出长满几寸长阴森指甲的手去摸钟灵秀的脸。

钟灵秀当然不可能被她这么一只若鬼给碰到,头一偏,从嘴里吐了口唾沫出去,溅在小静的衣服上,小静用纸做的黄衣颜色似乎暗淡了一点。但小静不怕,她用黄衣裹着手,去抢钟灵秀的桃木剑。

趁着钟灵秀的注意力被小静吸引走,姜瑜出其不意地轻轻一弹阴阳珠,一面黑一面白的珠子嗖地一声飞了出去,黑色的那一面撞到法钟上,打断了法钟的声波。

这一间断就像河闸开了口一样,还在观望的孤魂野鬼全涌了过去,把钟灵秀当做最美味的一块肥肉,张开獠牙就咬了过去。

钟灵秀马上晃动法钟,想将他们驱走,但阴阳珠没给他这个机会,法钟刚一晃,阴阳珠就窜了上去,重重一顶,力气大得差点把法钟从钟灵秀的手里脱落出去。

他赶紧攥紧了手,但就这么一晃神,那些鬼已经冲了过去,伸出猩红的舌头往他的脸上舔去。

“啊……”钟灵秀恨急,怒急,手往布袋里一掏,把自己收藏的法器、符箓全丢了出来,甚至连他当做宝贝,一直没舍得用的两张天雷符也全抛了出去。

但这些东西丢出去都没爆炸,全被姜瑜打出去的封印符给封印住,像个毫无作用的石头一样,啪啪啪地掉到了地上。

无数的鬼往钟灵秀身上涌去,有的撕扯着他的衣服,有的啃咬着他的肌肤,有的在他的脖子上舔过,有的还揪住他的头发,

钟灵秀几次三番想要反抗,都被小静和阴阳珠给拦住了。他分身乏术,意识渐渐模糊,嘴里发出凄厉的叫声,那声音听得王般寒毛直竖,心惊胆寒,抱着头,小声嘀咕:“不关我的事啊,求求你绕了我,真的不关我的事啊,求求你饶了我……”

他吓得闭上眼睛,捂住耳朵,掩耳盗铃,但没用,鬼的笑声,钟灵秀的惨叫声还是不绝于耳。

王般吓得尿了裤子,心里埋怨起了钟灵秀,说是什么了不起的大师,也不过如此而已嘛,就这点功夫还在黄老面前吹牛放大话。若不是他拍着胸口说能搞定姜瑜,自己能来这儿吗?

王般抱怨抱怨着忽然发现了不对劲儿,四周的鬼哭狼嚎似乎不见了,他睁开眼,入目一片漆黑,连院子里法坛和香烛都不见了。院子里如黑夜的海水一样,荡漾起来。

王般使劲儿揉了揉眼睛,真不是他看错了,那黑色的幽光在闪动。这是怎么回事?

很快他就看到了,原本该被鬼吃掉的钟灵秀双膝盘腿坐在这黑色的海水上,紧闭双目,嘴里念念有词。

别说其他的孤魂野鬼了,就连跟着姜瑜似乎变得很厉害了的小静都承受不住这一切,惊慌失措地飘回了姜瑜背后,害怕地望着钟灵秀。

王般大喜,钟灵秀这是还有办法。

他忍不住扭头看了姜瑜一眼。

姜瑜的脸上的笑容消失了,轻哼一声:“你倒是舍得,精血不要钱地往外撒,又布这个阵,那我倒要看看你能撑多久!”

姜瑜盘膝坐在钟灵秀的正对面,任凭浓得像墨汁一样的潮水向她涌去,她都无动于衷,潮起潮落,几次三番,有好几次,那黑漆漆的浪头都差点打在姜瑜身上,但硬是在离她脸一寸的地方又退了回去。

姜瑜拿出一张黄纸,咬破了手指,在上面繁复地画了两笔,然后拎起黄纸,在又一次潮水涌来时,将这张纸连同右手掌心送进了潮水中。

这一回潮水似是没了阻力,把姜瑜包围,吞噬。

王般看直了眼,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心道,这下总该死了吧?都被浓郁的黑水淹没了。

但下一瞬他就看见,漆黑的浪头不断地膨胀,里面金光闪闪,王般仔细辨别了一下,好像是一张黄符。

他刚意识到这一点,那黄符了碰地一声炸开了,漫天的金光从爆炸地中心散开,所过之处,黑潮尽退,像是清晨的太阳跃出云层,瞬间将黑暗驱散一样。

不过眨眼的功夫,黑水烟消云散,一下子退得干干净净。

王般只觉得眼前一黑,然后他又回到了这家小院里。院中的开坛做法点燃的烛火在随风轻轻摇曳,像是随时都会被吹灭一样。

他心头一悸,有种不好预感,这预感马上得到了证实。

只听啪地一声,钟灵秀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嘴角还在淌血,不过最让王般惊悚的是他的头发。他漆黑的头发全白了,脸上的褶子也多了好几层,一夜白头,瞬间老几十岁,真不是夸大其词。

“钟大师……”他吓得从嘴里吐出这几个字,却又不知道说什么。甚至这几个字都声若蚊蚋,他缩了缩身,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期盼姜瑜别留意到他。

姜瑜果然没理他这个小喽啰。

她走到了钟灵秀面前,仍旧那样看着他,轻轻摇了摇头,然后捡起一个通体墨黑的贝壳,转了转:“这是什么法器,以精血为引,看着就邪门,钟灵秀是个狠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