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着说着,心里却泛起了酸涩之意——若不是弘休病了这么长时间,景熙又怎么会因为太久没见到他,而感到有些生疏呢?
小家伙听到母亲的话,似乎更害羞了,他的小手紧紧抓住乌兰图雅的衣襟,过了好一会儿才偷偷扭头, 小心翼翼地瞄两眼林彦弘。
发现小殿下在偷看自己,林彦弘脸上带上一抹温柔笑意,让乌兰图雅和小景熙都看直了眼睛。
这张脸配上这个笑容,加上一股愈发沉稳内敛的气质,让林彦弘看上去简直真如天人一般,只可远观,不可亲近。
乌兰图雅只要一想到他这份超越年龄、异于常人的稳重大气是因为常年病痛、生死考验,就疼惜不已,她忙招呼林彦弘进屋里:“不要站着了,咱们进去坐着说。”
先一同去看了看因消耗过大还需要休养的悟觉大师,然后再坐定,乌兰图雅忙不迭询问了几句林彦弘的感觉:“现在如何了?还有哪里觉得不舒服吗?”
她在来之前已经亲自询问过御医局负责给林彦弘诊脉的御医,得到的自然是极好的答案。
但过去御医也曾对林彦弘的“病”束手无策过,所以乌兰图雅还是想问问本人的感受。
待听到林彦弘回答自己恢复得很好,没有任何不舒服的地方,乌兰图雅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陛下之前跟我商量过,你好了以后也不急着回平武去,咱们先在宫中休养一段时间,等你完全好了,再想去向,”
乌兰图雅把自己跟官家的想法告诉林彦弘:“算算看,明年你在平阳都督府就任满三年了,既然景承在南岭,你暂时也不会动,反正现在有王家子侄在北境照看着,据说一切也井井有条,你就还是在这里好好休养。”
“不好再在宫中打扰,于礼不合,”林彦弘摇了摇头:“而且王大人在京中恐怕才好。”
按照惯例,除了少数值得任用的能吏和登基前的心腹,新帝对先帝臣子、尤其是曾在皇子争储时有明显倾向的官员都会持微妙态度,所以在春闱之后一批新的进士入朝,会加倍关注。
这些进士不论是否年轻,他们都没有在先帝手下任职,是彻头彻尾的新帝门生,他们也将逐渐成长为新朝廷的中流砥柱,新帝的左膀右臂。
但在此之前,还有漫长岁月,陛下需要原来的心腹来维持朝廷的运作。
御史台没有御史大夫和御史中丞,又遭到过宫变等一系列的事件,如今人心涣散,急待陛下信任的人重新执掌御史台。
王鹭深是在平武处理事务,其实并没有他在京中为陛下“重建”御史台要来得有意义。
由于北境的重要意义,他作为钦差入主平阳都督府,如果林彦弘能尽快回到平武,也能尽快让他“脱身”回京。
“有你在宫中陪着景熙,陛下和我都高兴还来不及,”
乌兰图雅把幼子放到榻上,好让他“缠”着林彦弘改主意:“而且陛下也说,在朝京官若是不常常到各处走走,见见世面、体察百姓疾苦,而只留在天京偏居一隅,那才是真正的井底之蛙。”
可惜小家伙没有立刻领会母亲的意思,被放到榻上就不动了。
林彦弘对此话似乎颇为赞同,他点点头道:“陛下说得极是……走得远些,看得多些,总是好的……”
乌兰图雅见他望向窗外,精致柔和的侧脸在阳光的照耀下,仿佛罩上一层光晕,竟然有几分欲乘风而去的缥缈,不自觉往前探了探,捏了捏小儿子的手,示意他找哥哥玩耍。
小景熙自从母亲怀抱里离开,坐在榻上就有些不自在,他左扭扭右扭扭,似乎有些局促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