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临霄甚是厌恶,继续批阅起公文,一边冷道:“这几个月来本官接到数名夫人告状,直指你软红阁引他们家中相公玩物丧志。”听他用“物”字比拟他们,夏舞雩眼底飞速的划过一抹不悦,“那些夫人中有几位是圣上亲封的一品诰命,即便在圣上面前也能说上话,她们还专门提到你,要求本官以纠察之职清查软红阁,否则她们便要集结府中亲卫,去将软红阁闹翻。”冀临霄没好气道:“妇人争风吃醋之事,圣上不会深究,本官却不能看着软红阁被她们拆了。下令查封软红阁,不过是缓兵之计,暂时让她们冷静下来,稍后便允你们继续营业。”
所以?敢情御史大人是为了保护软红阁,才不得已阻她们的生计?
可软红阁有错吗?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若是男人洁身自好、忠于婚姻和家庭,纵使秦楼楚馆贮有万紫千红,又能怎么样呢?
自己不安于室,弄潮猎艳,却怪艳色倾城,勾了他们的良知。夏舞雩心中为姐妹们抱不平,冷笑道:“都说你冀临霄是青天大老爷,不畏权贵,铁面无私,没想到几个命妇争风吃醋的言论就把你吓到了,该不会街头巷尾那些对你的好评,都是你找人制造出来的吧。”
“放肆!”一股怒气梗上冀临霄的喉间,“本官这么做乃是为了保护软红阁,防止混乱斗殴,造成人员受伤。本官是为你们好,你不要不识好歹。”
“为我们好?”夏舞雩嗤之以鼻:“当官不为民做主,倒想着息事宁人,还说的这么言辞凿凿,民女不服!”
冀临霄想说“本官心意已决”,却见夏舞雩忽然靠到他近前,上身前倾,一张脸仿佛要挨上他的脸,眼底忽热忽冷的眨了眨,软软说道:“大人如不收回查封软红阁的命令,民女就不走,大人,你应是不应?”
冀临霄没想到她忽然来这么一手,惊得脊背一紧。眼前美人越靠越近,眼眸像裹着江南醉人的烟雨,时而璀璨夺人,时而婉转缱绻。鬓边青丝随着她的靠近而垂落,从那白皙如搪瓷的脸庞滑下,沾着脂粉味被窗外吹进来的风一扬,丝丝缕缕的像是棉絮扫过冀临霄的脸。他顿时想到那日在大理寺,她妍妍媚笑,公然搔首弄姿,用葱白手指点了他鼻尖,害他方寸大乱……
冀临霄反射性的从椅子上抽身,后退一步道:“光天化日之下,你意图对本官作甚!”
☆、第6章 天雷勾地火
夏舞雩有些怔住了。
她的本意是想用美人计迷糊下冀临霄,这一手她在许多达官贵人身上都用过,稍微凑近些,一个迷人的笑,再抛个媚眼,好些时候就能让他们软了心,美其名曰“怜香惜玉”。
可现在冀临霄这紧张的样子是怎么回事?谁来告诉她,为什么把美人计用给御史大人就成了恐吓计?
算了,一不做二不休吧。
夏舞雩继续“恐吓”:“大人,你就可怜可怜我们这些烟花女子吧,堕入风尘非我们所愿,要是再断了生计,那还活着干什么?大人,你今天要是不应,我就赖在这里,让你府上的人都知道你欺负人。”
一道明显的抽.搐出现在冀临霄额角,尔后脸上多出丝红晕,如染布一样迅速将他的一张脸染红,包括耳根子,都红成了煮熟的螃蟹壳。
他眼底含着喷薄的怒色,瞪着夏舞雩,还带几分紧张,再后退一步,恨恨道:“这里是本官的府邸,你想在这里威胁本官?”
“我今日来就是给软红阁姐妹们讨个公道的,如若大人不还我们公道,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放肆!竟敢口出狂言,威胁朝廷命官!”
“是大人欺我们无权无势,息事宁人在先!”夏舞雩说着,唇角向上扬了扬,这细微的小动作让冀临霄额角又一抽,警觉的预感到,她接下来定会做让他棘手的事。
“本官限你立刻从冀府离开,否则——”冀临霄话还没说完,就见眼前女子不知从哪里摸出个香囊,抽掉香囊的绳带,朝着他甩手一挥。
紧接着一股浓烈的脂粉味扑面而来,眼前成一片粉白茫茫。冀临霄微惊,本能后退三步,却还是被胭脂水粉洒了一脸。
那些脂粉还沾在他衣襟上,从头到脚将他一袭衣裳染得粉白花哨。冀临霄开口欲言,顿时先吸进来满口的脂粉,弄得他鼻喉又堵又痒,连声咳嗽起来。
“你……”
这女人搞什么!
夏舞雩逼近冀临霄:“大人,软红阁的查封令,你不撤也得撤。”
她说罢,轻挑开身侧衣带,衣衫一滑,露出半边香肩来。
眼前乍然出现的香.艳美景,惊得冀临霄又开始咳嗽。她温暖的呼吸直往他脸上撩,又痒又麻。他侧脸躲过,却又瞅到那白皙如玉的香肩,她皮肤细滑,暖软如玉,线条完美的香肩勾得冀临霄无法自控的用视线描摹,甚至一路往下看见她露出的艳红色肚兜的一角……
心里早就念了无数遍“非礼勿视”,冀临霄一边后退,恨不得一掌劈晕了自己。他几乎是咬牙切齿道:“来人——”
“大人若是喊了人来,可就晚节不保了!”
冀临霄又一惊,连骂数十遍“可恶”,眼下这情形要是被下人看见传出去,他的同僚要怎么说他?
孤男寡女书房对峙,一个后退,一个步步紧逼。
冀临霄恨不得立刻将夏舞雩丢出去,可又干不出伤害女人的事,想自己溜,又怕被夏舞雩反咬一口,说他白日宣淫。更甚者,眼前女子将另一半香肩也露出,上衣滑落,艳红肚兜上绣着的一朵大红牡丹如火似的燃烧,好似真的烧成了一团火,烧到他全身,烧得他满脸通红,四肢虚软,呼吸急促,烧得他全身上下的血液都往下.身那一处涌起。
当冀临霄的背碰到墙角,竟是软的坐下去,仰头就见女子身段如蒲柳,眸含万种风情,慢慢蹲下来,与他平视。
“大人,一人做事一人当,整个软红阁九成的收入都是民女赚下的,那些命妇所仇视的对象,说白了就是民女。如果大人非要给她们一个交代,那就暂时将我押下,让软红阁正常营业。我不能让阁里的姐妹因为我而失去赚钱的机会,大人,你答不答应我?”
“本官……”
“你若不应,我现在就喊人。”夏舞雩伸出手指,在冀临霄鼻尖上点了一下。
葱白的手指软软的,指尖微凉,好似还会放电。冀临霄只觉得鼻头像是被蚂蚁爬过,一股酥麻沿着鼻头迅速窜到心里,这瞬间他竟想答应她的提议。
是心中的一句“非礼勿视”把冀临霄的理智拉回来,他恼怒的瞪着夏舞雩,忍无可忍道:“你身为女子,擅闯朝廷命官宅邸,还欲行勾.引之事,德仪廉耻何在!”
夏舞雩笑:“只要能达到目的就可以了。”
“你无药可救!”
“大人还是先答应了我吧。”夏舞雩双手按在冀临霄两侧,柔弱无骨的娇躯贴向他,“大人要是不应,我现在就喊救命,到时候全城百姓都知道冀大人在府中的‘美事’了。”
可恶至极!冀临霄义正言辞道:“本官断不会受你的威胁!”
夏舞雩用看穿一切的语调说:“大人就是嘴上说不要,身体却很诚实。”
“你!”该死的!她怎么盯他那儿看,还看这么肆无忌惮!
她再贴近冀临霄,饱.满的红唇离他薄唇仅不到一寸之遥:“大人,你应是不应?”
“你……大胆妓子,猥.亵朝廷命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