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梅缩着没动,心跳却在他不断抚弄的掌下开始加快。那男人仿佛也感觉到了,淡梅听见黑暗里起了阵低沉短促的笑声,接着自己的耳垂就被人一口含住了。随着湿热唇舌的不断挑拨,阵阵电流般的酥麻感传遍了全身,她忍不住轻轻嗯了一声,入耳娇娇柔柔。
淡梅骤然觉着一沉,原来徐进嵘已经翻身压了上来。早已凌乱不堪的衣物很快便被脱了下去,淡梅微凉的肌肤碰触到了他火热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下。她听见自己身上那男人也发出了声低低的叹息之声,低头开始亲她的额头。
淡梅感觉到他温热厚实的唇舌亲过她的额头眉眼,慢慢地往下,最后印在了她的唇上停留了片刻,似乎想顶开她紧闭的唇进入。
淡梅一僵,微微侧过了脸避开了去。
身上那男人仿佛略微怔了下,只很快便应是被身体的欲望吸引去了注意力,不再停驻在她脸上,手移到了她腰下,托住她臀微微抬了起来。
淡梅抓握住他后背的手一紧,已是被他攻城略地了。前几次的经验早让她领教过,晓得他不是个柔善之人。所以现在尽量放松了身体,好让自己在接下来的事情里舒服些。
但是淡梅很快发现自己还是有些防不胜防,这一回比起半年前的那几次,完全地有过之而无不及。压在她身上的这个男人力道奇大,仿佛被困了许久的洪水遇到缺口般来势汹汹。到了最后,她甚至只剩下了一种感觉,他就是一只饥饿的野兽,而自己是他身下的猎物,他正在将她拆骨吞噬入腹,甚至连丁点渣子也不会剩下。
徐进嵘过来之时已是后半夜,这般漫长的几番折磨下来,窗外已是微微泛起了暗青色,屋子里有些可以视物了。淡梅经不住这样的索求,身体早已从起先的承欢变成了酸痛难当,娇嫩的肌肤上也布满了点点雨痕,又累又乏,想起从前几个月里自己一人睡觉时的惬意,心中越想越恼,恨不得一脚把他踹下床去,终是在他再次重重顶入的时候,忍不住在他肩上狠狠咬了一口。
徐进嵘吃痛,闷哼一声,猛抬头盯着她。淡梅这才松开了齿,朝他挑衅般扬了下眉,倏忽感觉到他身体一紧,竟是猛地释了出来。
等到那男人终于放开了她,翻身躺在了一侧榻上,淡梅这才闭了眼睛,长长出了口气,胡乱扯了被子过来遮住自己便摊在那里,连手指头都懒得动了。一想到往后若要都这般被他折磨,那便当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只剩欲哭无泪了。
淡梅还在那里胡思乱想,便听身边徐进嵘道:“我须得走了。今日事多,过来必定早不了。娘那里你代我问声安……”
淡梅睁开了眼,见他已是翻身坐了起来转头在看着自己,顺他目光向下,这才觉察锦褥不过只遮到了自己肩下,大半胸口还露在外面,急忙伸手拉高了。
徐进嵘笑了下,似是觉她这举动颇为有趣,突地俯身下来。淡梅还道他又要对自己使出什么手段,正有些惴惴,不料他却只是伏到了自己耳边低声道:“比起从前果然是长了些肉,大刑可以免了。”
淡梅见他说完话,望着自己的眼里满是戏谑之意,心想就当没听见好了,不能让他得意了去。只那脸却不受控制地微微热了起来,想必已是有些红了,心里懊恼,便朝里翻身过去。
徐进嵘呵呵笑了下,伸手抚了下她有些散乱的长发,低声道:“你想是乏了,昨夜都没怎么睡。今日晚些起吧,我叫你丫头不要过来搅扰。娘那里还是我自己去问安了再走吧。左右她也是个早起的,叫醒了也没什么。”说完便听一阵窸窸窣窣声,已是掀了帐子自己下去了。
淡梅突想了起来那本还压在他衣服上的女论语。昨夜一直没有机会脱身下去。此时怕他看见了万一会去动,急忙也跟着坐了起来,扯了件榻上昨夜被他脱下的衣服胡乱披了,便掀开帐子下去了。
徐进嵘正伸手要去拿衣物,见她也起来了,有些惊讶道:“不是叫你再睡吗,恁早起来做什么。”
淡梅道:“帮你更衣。”
徐进嵘眉头挑了下,不置可否。淡梅便挪到了那几子前挡住了蓝皮册子,伸手拿他里衣,顺便把那女论语也往里面推了下。
淡梅只想快点把他送走,不想那徐进嵘非但没有老老实实配合她穿衣,一只手反而挪到了她身上,探进了衣领里握住了她一边盈软。
淡梅闪避了下,他却步步欺进,弄得她大半领子都滑脱下了肩,一时有些手忙脚乱。好容易伺候他穿好了中衣,急忙反手去拿那外衣,不想一扯,那蓝皮册子却是被带了下来,啪一下掉在了淡梅脚下,摊开了书页。
此时大约五更半了,屋子里透进的晨光又亮了许多。
淡梅低头,一眼便见到了书页上自己留下的墨迹,吓了一跳,正要俯身合上,对面那徐进嵘比她更快,一下便捡了书,翻看了起来。起先还有些惊讶的表情,待越翻越快,眉头也是越皱越紧,到最后已是铁青一片了,淡梅偷眼看了下,见他死死盯着的正是那事夫篇。
“好个在家无事读女论语。你便是这般读书求上进的吗?我从前倒是小看了你。”“啪”一声,那书已是被他掷在了地上。
自那册子被他拿在手上后,淡梅晓得事已败露,心想反正是逃不过他一场怒气了,起头的惊慌之感反倒没了,便默不作声任他训斥。
徐进嵘见她虽微微低了头,低眉敛目的,只脸上并无多少惧色,更无悔意可觅。想起自己特意为了她提早赶了回来,昨夜她初见自己之时并无惊喜也就罢了,所谓言由心生,若非现在凑巧见了这批注,哪里会想到她心中竟还是如此看待自己这个丈夫的。心头一阵油煎般翻滚,竟是极不舒服,一下便端起了她下巴。
淡梅下巴被他端得难受,想抬手去推开,那手腕却又被他另只手给捏住了,一下便似是被老虎钳夹了,痛得眼泪都要迸出来了。心想不过就是句自嘲调侃之语,哪里至于这么认真要捏断人手?一下也是起了怒意,宁可忍住了痛也不肯开口求饶了。
徐进嵘见她痛得明明眼里似是有水光浮动了,偏偏却是紧咬着唇一声不吭,一时倒是无计可施,盯着看了片刻,哼了一声道:“我倒是奇了,相府里怎会养出你这样一个女儿!”说完便松开了她手,自己穿了衣服转身便朝门口去了。
那妙春妙夏昨夜晓得自家大人回来了,今日早早便起身在外等着传唤了,突见门被打开,正要迎上前去,却见他沉着脸出来,直直地便往老太太那屋子里去了。各自吓了一跳,立着不敢动,待他走得不见了,这才满腹狐疑进去了,见屋里帐子仍垂落着,地上掉了个金钩。
妙春小声叫了声,半晌才听帐子里应了声道:“给我浴桶里放些水。”
妙春妙夏对望一眼,一个捡起了地上金钩,一个便匆匆出去叫人备置去了。
淡梅坐在浴桶里,低头见自己胸口肩膀之处还残留了淡淡红痕,都是被那男人弄出来的。刚刚还蜜里调油的,转眼便成凶神恶煞,当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叹了口气,把头靠在了桶壁上,微微闭上了眼睛。
徐进嵘不在的这五六个月里,自己显见是过得太过滋润放松了,竟然这么不小心以至于弄出了今天的意外。往后切记谨言慎行,免得再惹是非。
二十六章
淡梅昨夜几乎未曾合眼,早就疲惫不堪,此时浸在暖水里一泡,更觉眼皮沉重,靠桶壁上竟是瞌睡了过去。直到外面妙春敲门许久,这才猛被惊醒,泡着的那水早没热气了。刚扶了桶壁出来,便觉深秋早凉,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淡梅怕着凉了,急忙擦干身子穿了衣服。回了屋子本想再睡下,只每日一早要过去陪老太太说话吃饭已是惯例。方才那男人虽说了叫她再睡不用过去的,只都是发火前的话,现在翻脸走人了,估计那话也就不作数了。淡梅觉着自己还是不好托大,匆匆收拾妥当了便往老太太屋子里去了。
淡梅进去之时,老太太正和慧姐一道用饭,往她碗里夹了块糟肉道:“多吃些。吃了才长个。”慧姐应了一声,低头吃了下去。这半年相处下来,祖孙俩比起从前也亲热了许多。
老太太见淡梅进来了,面上立时便带了笑,招手叫她过去到自己身边了,这才笑眯眯道:“我儿竟然昨夜便回了,真当是有心。一早来朝我问安时,说吩咐了你晚些起来,今早不用过来伺候的。你怎的又起来了?”
淡梅有些意外,没想到那徐进嵘还没忘在老太太面前提这个。又见她面上那表情,自然是晓得缘故了,一时有些难堪,话便说不出来了。
老太太还当她是娇羞,伸手拉了她手道:“生儿育女本就是人之常理,有什么羞臊的。我儿如今既是回了,别的都不用你操心,老婆子自会给你处置妥当。你两个早给我生养几个出来便是。”
淡梅见她当着慧姐的面便这般说话。虽那“操心”“处置”什么的,听着有些不解,只怕后面再出来什么更露骨的,急忙点头称是。待用完了早饭,领着慧姐回来,看她跟着教习娘子在绣花,自己坐了一会,觉那眼皮子愈发沉重起来,终是撑不住回了自己屋子,吩咐了丫头不要过来打搅,便掀了被子睡去了。
淡梅这一觉睡得沉,待醒来后,觉着头便微微有些发沉。坐了片刻才觉着好了些。起了身开门,却见妙夏正站在门外,似是已经等了许久。见她出来,面上便露出了笑道:“夫人可起来了。婢子这便有个好事,夫人听了保管高兴。”
淡梅笑道:“什么好事?”
“夫人可还记得那个兴庄的黄花户?他今早便推了个板车过来,竟是送了一株夫人从前提过的白牡丹。婢子虽不晓得花事,只瞧着也是十分好的。夫人可要过去看下?”
淡梅有些惊喜,刚起身时的头重便也丢一边去了,人一下觉得爽利了不少。急忙出了廊子,果然一眼便见到株牡丹正放在她那花圃边上,枝干粗厚,虽是深秋了,那叶冠却不似寻常牡丹那般早凋落,展开仍有半人多长,一看便知道绝非凡品。
淡梅过去仔细看了半晌,突然想了起来,回头问道:“送花来的黄老爹呢?这般的花,价钱必定不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