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节(2 / 2)

“自是要离他远些的,但现在,得让我出出气才行。”季听仔细听着叫价声,随着价钱越来越高,声音也跟着少了起来。

扶云是个闲不住的,这里对他来说太闷了些,便扯了扯季听的袖子:“殿下,扶云想出去玩。”

“去吧。”季听还在盯着楼下,闻言朝扶云摆摆手。

扶云不放心的叮嘱:“风月楼内守卫不错,这么多年都未出过纰漏,殿下在楼内扶云是放心的,只是切莫单独出去,一定要等我回……”

“知道了,啰嗦得紧,赶紧走吧。”叫卖已经到了最紧要的关头,季听不错眼珠的盯着申屠川,还不忘挥手撵扶云走。

扶云不满的哼唧一声,转身离开了。

厢房里只剩下季听一人,楼下的叫卖也到了最后,只有两个人在叫价了,一位是户部侍郎之子,显然是代父出征,一位是有近两百斤的贵夫人,叫价的时候眼睛都要黏到申屠川身上了。

季听两眼放光,觉得若是贵夫人得手,那她就不掺和了,既能看申屠川吃瘪,也能省一笔银子。

只可惜贵夫人还是叫她失望了,在户部侍郎之子叫到五千两的时候,她顿时蔫蔫的放下了手牌。户部侍郎之子松一口气,正要将申屠川请上来时,便听到一声悠扬的女声响起——

“一万两。”

此声一出,一片哗然,尽数往声音来源处看,季听不知何时又将帷帽戴上了,一张脸被挡得结结实实,优雅的倚在栏杆处。

一直古井不波的申屠川,突然直直看向二楼的方向。

作者有话要说:

串串:可算等到了

第4章

季听只顾着欣赏户部侍郎之子慌张的小模样,并未注意到申屠川的目光,等她看过去时,申屠川已经恢复了平静,仿佛不管被谁买下,都是没有区别的。

啧,现在倒是淡定,待会儿叫你哭,季听轻嗤一声,盘算待会儿该如何羞辱他。

申屠老丞相为人清廉,带出的门生也大多两袖清风,这也就代表着,即便他们手里有些积蓄,但也绝对不多。虽然户部侍郎之子十分不情愿,可季听比他多出了一倍的银钱,也只能咬牙放下了牌子,最终申屠川还是落在了季听手中。

听到申屠川今晚归自己后,季听心情大好,做了精致蔻丹的手指一勾,栏杆旁的窗布便落了下来,将所有人的视线都阻隔了。

她坐了这么久,已经有些累了,于是慵懒的倚在软榻上,静等着猎物上门。

一刻钟后,申屠川出现在厢房里,老鸨欢天喜地的说了几句吉祥话,便从外头将门关上了,厢房里顿时静了下来。

季听还戴着帷帽,隔着半透的遮面纱看向申屠川,只见他挺拔如竹、眼眸如星,没有半点丧气与难堪。虽然一早就发现他忍耐力非凡人了,可当近距离看时,心里还是有些不爽。

季听本想摘了帷帽,但手指刚抚上纱料,便临时改了主意。这样的白眼狼,不羞辱个十次八次,都对不起他上辈子给自己送的那碗药,不仅要羞辱,还要换着身份换着方法的羞辱,叫他尝尝上辈子本该尝到的滋味。

她这般想着,便放下了摘帷帽的手,刻意变换了声音道:“这位便是号称京都第一才俊的申屠公子?我看也不过如此嘛。”

申屠川不语,气氛短暂的冷了一下。

季听眼眸微眯:“傻站着干什么,还不过来替我斟酒?”

都知道申屠公子清风朗月性烈高洁,想来必然不会委身做这种伺候人的活计,她已经准备好了,只要他敢拒绝,就有一堆尖酸刻薄的羞辱之词等着他。

“请。”

耳边传来沉悦的声音,季听晃了一下神,发现申屠川已经站在了自己跟前,手里还端着一杯酒。

季听看着他,一肚子尖酸刻薄的羞辱之词突然没了用武之地,憋得胸口都开始闷了。

……这是那位清风朗月性烈高洁的申屠公子?清风朗月性烈高洁的申屠公子在为一个陌生女人斟酒?

季听掩下心中的惊讶,不动声色的接过杯子,小心的穿过面纱一饮而尽,又小心的把空杯子从面纱下拿出去,只为不让他看到自己的脸。

“再来一杯。”季听刻意傲慢的开口,努力挑起他的火气。

然而清风朗月性烈高洁的申屠公子,转身便去又斟了一杯,接着恭敬的回到她面前。

季听:“……”

她还就不信邪了,又一次喝完后,她咬牙道:“再来一杯。”

这回申屠川倒是站着不动了,季听勾起唇角,正要将她尖酸刻薄的羞辱之词说出口,就听到申屠川淡淡道:“此酒性烈,若是喝得太多,明日会头疼。”

……这是在关心他的女票客?季听哽了一下,这才想起说话:“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管我?”

申屠川不语,但也没有动,端着一个空酒杯,仿佛长在地板上了一般。

季听也确实越来越晕了,便没有再逞强,而是换了个方法羞辱他:“听说申屠公子文采极好,当年一文动天下,连先皇都赞赏有加,不知过了这么久,公子可还记得昔日所作文章?”

记得那也是自己第一次见他,少年文采斐然意气风发,像个随时要羽化的仙子一般,而她那时刚从跑马场回来,身上的骑装破破烂烂,脸上也一层土,同他一比简直不能看。

他如今身处低谷,她偏要提他辉煌之时,杀人诛心不过如此,季听这次对自己还算满意。

果然,申屠川听了她的话,便没有开口了。

“既然是公子扬名之作,想来是不会轻易忘记的,不如给我这大老粗背一遍,也叫我沾沾大才子的文气。”季听自觉拿捏住他了,眼中的笑意总算从容了。

然而片刻之后,厢房里便响起了他玉石般的声音。

季听脸上的笑一僵,有种找道士来看看他是不是鬼附身的冲动。

申屠川,最是清高的申屠川,现在竟然给他的女票客背诵文章?!

她不敢置信之时,申屠川还在背书,他所作的文章讲的是清廉之道,一字一句都充斥着浩然正气,在这被靡靡之音环绕的厢房里,季听有种在国子监听太傅讲课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