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2 / 2)

肘子虽然被荷叶包裹结实,但浓郁的香味还是溢了出来,整个马车内都染上了这种味道,确实叫人食指大动。

但一想到这是申屠川给的,季听的胃口便打了个折扣:“待会儿到了东湖,验过了再吃。”

“好!”扶云开心的点了点头,倒是只喜欢甜食的褚宴没什么反应。

三个人到了东湖一同用膳,褚宴将两只酱肘子里里外外检查一遍,确定没事后松上了桌,季听尝了一口,发现确实好吃,不知为何更心塞了。

扶云看着她郁闷的样子,心情也十分沉重,用过晚膳怕季听继续回家窝着,便提议道:“殿下,东湖夜里景致更好,不如我们四处走走?”

“对,这里风景很好。”褚宴也接了一句。

季听没有兴趣,但对上二人担忧的目光,沉默一瞬后还是答应了。她这几日一直窝在家里,这两人估计都担心坏了,平日只会叮嘱她早点回府不要乱溜达的小子,竟然也会鼓励她多走走。

她轻笑一声,随他们二人在湖边散步。

天虽然已经完全黑了,但湖边灯笼都还亮着,四处都有年轻男女在说笑,微风吹过湖面时,带起了湖上的褶皱,也带来了年轻人的清爽笑声。

听着这些笑声,季听心情也好了不少。

“殿下,不如我们去人多的地方吧。”扶云看到她的转变,机灵的劝说。

季听点了点头,往那些年轻人处走,刚走了两步就听到他们在议论自己,顿时停下了脚步——

“听说凛庆长公主这些日子一直闭门不出,也不知道怎么了。”一个年轻男子摇着折扇道。

“还能怎么了,自然是因为风月楼关着的那位烦闷呗。”另外一人接话。

年轻男子啧了一声:“咱们这位长公主可真有趣,说是痴情却处处留情,说是风流却这么多年都不肯放过那位,也不知是怎么想的。”

“也许风流只是表象,她心底喜欢的只有那位呢?”一个小姑娘轻声道。

扶云听到他们谈话的内容,顿时皱起眉头:“皇亲国戚岂容他们非议,扶云这就去教训他们。”

“你回来,难得听一次自己的闲话,你别拦着。”季听心情不错道。

扶云见她没有不满,只好不情愿的停下。

那边几人还在聊天。

小姑娘说完话,年轻男子笑了:“什么叫只是表象,她身边那些俊美的男子,难道都是摆设?”

“你不懂,这便是长公主的愁苦之处了,身边再多美男子又如何,始终不是她想要的那个,得到了天下也不开心。”小姑娘不知道脑补了什么,顿时一脸同情。

她的话引起其他姑娘的认同,立刻有人出来附和:“而且我觉得,长公主未必是风流,只是她出身高贵,却屡屡被拒,自然放不下颜面,所以故意惹些风流债想气那位,谁知道那位没有心,根本不为所动。”

几个小丫头七嘴八舌,硬生生拼凑出一个女追男隔了八千大山的故事,故事中的季听悲苦凄凉,是个爱而不得的傻蛋,饶是本人都听得一愣一愣的。

“……这都说的什么跟什么啊,”扶云无语,一扭头看到褚宴黑沉的脸,顿了一下道,“虽然故事很差劲,但也不至于黑脸吧。”

“我不喜欢这个故事。”褚宴绷着脸。

扶云斜了他一眼:“知道你喜欢甜的。”

两个人说话间,那边几个小公子小姑娘还在聊天,季听眼含笑意的听着,渐渐的觉出了不一样的味儿来。

如今季闻还没开始抹黑她,是以她的名声还不算特别差,满打满算也就风流成性和奢靡这两个缺点,而这些小孩聊起自己,也大多说的是风流,而不是奢靡。

也是,平头百姓同皇家隔着天堑,即便她过得再奢侈无度,也鲜少有人知晓,而知晓的那些人都清楚,她家中有位能干的,生意做得极大,她的吃穿用度大多依仗长公主府的家底,旁人就算觉得不妥,也不好说什么。

最重要的是,季闻当初抹黑她,也主要集中在荒淫这一点上,所以她当务之急,便是将风流这顶帽子摘掉,让他将来即便想从此处下手,也无可奈何。

季听听着那些小姑娘编故事,心中隐隐有了个想法,一直压抑的心重要放晴。她伸了伸懒腰,愉悦的往另一个方向走,扶云和褚宴立刻跟了上去。

“殿下,你不必把他们的话放在心里。”扶云宽慰道。

季听勾起唇角:“我倒觉得他们挺有趣。”比这难听千倍百倍的话,她都听过了,如今只是拿她编个话本,倒不是不能接受。

“那我叫人打听他们是谁家孩子,以后日日叫他们来府中给殿下编故事。”扶云立刻改了话风。

季听斜了他一眼:“若你入朝为官,恐怕也是天底下最大的佞臣。”

“那得殿下做了皇帝,扶云才会做佞臣,扶云就是要一直跟着殿下。”扶云谄媚的说着大逆不道的话,却因为一张脸粉雕玉琢,反而透着一股真诚可爱。

季听哭笑不得:“若是被旁人听到,你有几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这不是没旁人么,扶云心里清楚,不会给殿下惹麻烦的。”扶云嘿嘿一笑,挽着她往前走。

季听斜了他一眼,倒没有再说他什么。

这日回了长公主府,季听虽然心中有了主意,但依然像之前一样,除了上朝几乎不出门,但和之前不同的是,她没有再把自己困在寝房中,而是整日跟扶云在庭院内研究种花,在祸害了几株好苗子后,花匠心痛的给他们腾出一个花圃,任由他们祸害。

“殿下,你整日不出门,外头都传得沸沸扬扬了。”扶云一边刨土一边道。

季听一身干净利落的骑装,手里扶着一株花苗,有些好奇的问:“都说什么了?”

“有说您为情所困性情大变的,也有说您在跟皇上置气的,传什么的都有,左右都绕不过申屠川,”扶云不满的哼了一声。他家殿下好好的,整天陪着他,哪有什么功夫管劳什子的申屠川,“可要扶云去辟谣?”

季听笑笑:“不必,让他们传,传得越狠越好。”

“可这样会不会影响您和皇上的关系?皇上召了您三次,您都回绝了,我怕……”扶云一脸担心。

季听笑意不减:“别怕,皇上比你更担心。”

她没照他想的那般拿虎符换人,他这时候就算想放人也不能放,因为一旦不声不响的放了,就等于变相承认在申屠老丞相这件事上心虚。可若是不放,那群文官又一直上奏,烦也能烦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