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刚罚他闭门思过,今日便急着去看他,不知殿下是太过仁慈,还是不将申屠当回事,觉着受伤也不算什么?”申屠川语气依然平静,字字句句却透着一点火气。
季听顿了一下:“你这是在发脾气?”
“申屠不敢。”申屠川垂眸。
季听蹙眉:“本宫方才见迟了,本是不打算再过来,但想着你定是还在等,这才急匆匆的赶来,若你不高兴,那本宫就先回去了。”
她这个人自幼被捧着长大,前世即便到了死的那一刻,也无人敢给她气受,之所以一直容忍申屠川对自己冷脸,也不过是因为喜欢他,如今那点喜欢早已经被他一碗汤药断送了,他若是再这般阴阳怪气,那她转身就走也不是什么难事。
申屠川显然也明白这一点,沉默许久后放缓了脸色:“申屠知错了,殿下既然来了,还是留下用膳吧。”
“本宫方才吃了不少点心,这会儿还不算饿。”季听看自己见褚宴的事已经被发现,干脆落落大方道。
申屠川沉默一瞬:“既然不饿,那就推迟午膳,早前听闻殿下棋艺惊人,申屠一直未曾领教,不知今日是否有这个荣幸?”
“好啊,反正也无事,那就下一盘打发时间。”季听欣然应允。
日头已经升上中空,申屠川怕热着她,便请她回了寝房,再让人送来一桶冰,放在房中降温。
季听将外衫脱了,只剩下里头薄薄一层衣裳,婀娜的身段被衣裳裹出了山峦起伏的效果,申屠川深深看了一眼,才垂眸去拿棋盘。
二人在软榻上放了一张小桌,直接在上头对坐,季听慵懒的倚着枕头,看着他将棋盘摆好。
“殿下执黑子?”申屠川问。
季听轻嗤一声:“白子。”
申屠川见她如此笃定,眼底闪过一丝笑意:“殿下当真?申屠的棋艺可也不差。”
“你再好能好过牧与之?”季听不屑。
申屠川很不喜欢从她口中听到别的男人的名字,但见她兴致不错,还是将那点不愉按下:“牧与之的棋艺担得上京都第一,申屠确实不如他,莫非殿下能下得过他?”
“那倒不是,但十盘中赢上四盘还是没问题的,剩余六盘虽然输了,但也顶多输上五六子,再多的便宜他可是讨不到的。”季听提起此事颇为得意。
申屠川含笑:“那看来殿下确有执白子的从容。”
“废话少说,下棋。”季听催促。
申屠川应了一声,执起黑子落于棋盘上。
一刻钟后,申屠川看着满盘皆输的白子,沉默片刻后问:“殿下真的能赢牧与之四盘?”
“自然,本宫还能骗你?”季听气恼的收棋子,“再来一次,本宫这次要执黑子。”
申屠川默默应了一声。
又是一刻钟,申屠川重新问了一遍:“牧与之真的输给殿下了?”
“你什么意思,怀疑本宫?”季听气恼。
申屠川干巴巴的看着棋盘:“倒不是怀疑,只是……”就这样的水平,怎么可能会赢牧与之?
季听也听出了他的意思,不由得冷笑一声:“本宫今日不过是略微轻敌,若是换了其他时候,定能杀你个片甲不留!”
“殿下说得是。”申屠川立刻应道。
因为连输两盘,季听听他应声,都觉得是在嘲讽自己,当即更加不满:“本宫不止赢了牧与之,连周老将军都是本宫的手下败将。”
申屠川:“……”周老将军,京都最出名的臭棋篓子。
“再来一局!本宫这回定然能赢!”季听怒道。
申屠川只好重新摆棋盘。
又一刻钟后,季听气哄哄的走了,连饭都没有吃。申屠川看着惨不忍睹的棋盘,突然想起自己找她下棋的最初目的。
……他本来是想输她两盘,叫她高兴的啊。
第47章
季听气哼哼的回了家,一连三日都没往别院去,期间申屠川叫人来请了几次,她也直接当不知道。
只是能避而不见一时,却不能避而不见一世,还没等她消气,两个人便要一同进宫面圣了。
季听如平时一样换上正红宫装,坐进了长公主府的马车,看到扶云也要跟着上马车,便开口制止了:“今日在宫中要见不少人,许多官员也在,少不得要一阵寒暄,你若是跟去,恐怕得等上一整天,还是不要去了。”
“没事的殿下,马车里有吃的,扶云能等。”扶云忙道。
季听扬起唇角:“你确定?褚宴可还在思过呢,你到时候连个可以拌嘴的人都没有,真的不会无聊?”
扶云一听顿时犹豫了,纠结片刻后讪讪一笑:“那、那扶云还是留在府中吧,正好可以盯着新来的工匠做事。”
季听微微颔首,便将帘子阖上了。马车一路无阻的到了城南的别院门前,早已经开始等候的申屠川上前,对着马车行了一礼:“殿下。”
季听一听到他的声音,便想到那日他杀自己个落花流水的事,不由得冷嗤一声,并未搭理他。
申屠川迟迟等不到她的应声,便主动掀开车帘进了马车,季听木着脸扫了他一眼,看到他今日穿着后顿了一下。
今日的申屠川着一件深色袍子,愈发衬得面如冠玉眉眼深邃,颇有几分世家公子的风范,只是……他怎么又开始穿金戴银了?
季听看着他腰间镶金的腰带、银线为扣的玉佩,以及缀满了金珠的玉冠,不由得一阵无言。也就是他气质出尘,才会压得住这些金玉俗物,若是换了旁人,怕是要难看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