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个字的音散去时,她的身影已经彻底消失了,申屠川独自在房中站了片刻,最后乖顺的去了书房。
季听罚了申屠川后,着实清净了两日,但也仅仅是两日而已,第三日申屠川便重新出现在她眼前,还带来了已经抄好的经书。
季听翻了翻:“为何用本宫的字迹抄写?”
“这样殿下便能将抄好的经书留着了,待哪日皇上身子欠佳,或者殿下惹了周老将军生气时,说不定还能派上用场。”申屠川回答道。
季听扫了他一眼:“你可真会物尽其用。”话里虽然带了些讽刺,可她还是将抄好的经书仔细折好,又放到了柜子的最高处,等着哪日能用这东西做些什么。
“明日便是八月节了,殿下打算怎么过?”申屠川问。
季听随口道:“府内不在意这些,晚上一同用个膳便好,本宫明日晌午要去找李将军喝酒,就不回来用膳了。”原本是该去陪周老爷子用膳,但他这会儿装病装得正开心,自己也不好打扰他,便只能去找李壮了。
“殿下明日出门时,也顺带捎我一程吧,我要去趟风月楼。”申屠川缓缓道。
季听顿了一下,疑惑的看向他:“你去风月楼做什么?”
“明日是中秋团圆之日,父母在成玉关必然挂念我,若无意外这两日应该就有书信到了,我明日去风月楼取一下。”申屠川回答。
季听神情微妙:“跟流放之人书信往来,这可是大罪,你就这么告诉本宫了?”
“若殿下愿意,我还能将信件交给殿下,日后我若做出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你大可以交给皇上。”申屠川坦荡道。
申屠川将书信交给她意味什么?意味着他申屠一家的性命都被他交到了她手中,若她有心害他,那他一家都别想活命。
申屠家夫妻和睦、父慈子孝,申屠川绝不会拿父母的安危开玩笑,除非他不仅非常信任她,还十分确定他对自己绝不会背叛。
季听定定的看着他,心里那道不信任的高墙似乎出现一道裂痕,一时间有崩塌的趋势。她咳了一声收回思绪,淡淡说一句:“嘴上说说谁不会?还是得看最后有没有做。”
“殿下明日捎上我,我自会整理了信件交给你。”申屠川温润道。
季听眯起眼睛打量他片刻:“若你敢骗本宫……”
“就任由殿下处置。”申屠川先她一步道。
季听轻嗤一声:“你当本宫不敢?别以为明日宫里会来人,本宫就奈何不了你。”
“不知殿下打算如何处置我?”申屠川唇角翘起,显然心情不错。
季听微微一笑:“你或许不知道,咱们府上有几个先前在宫里做事的,不过年纪大了又没旁的出路,本宫便收留了他们,其中一个做了将近三十年的管事太监,专门给那些新入宫的小公公净身。”
申屠川的表情微僵。
季听比划一个手起刀落的姿势:“他这一手活儿可算是一绝,绝不会伤你性命。”
申屠川:“……”
季听威胁完了,心情顿时爽快不少,三言两语便将他打发了。
转眼便到了第二日,申屠川早早便到了季听院中等候,没多会儿扶云也来了,看到他后皱起眉头:“你来殿下门口做什么?”
“昨日跟殿下说好了,我们今日一起出去,”申屠川说完淡淡扫了他一眼,“殿下说了,要你留在府中读书,不必跟着。”
“不可能,殿下去哪都是带着我的。”扶云立刻反驳。
申屠川也不同他争辩,只没什么起伏的说了句:“那你就等着吧,总之我已经告知你了,殿下若是因你不听话而生气,也不关我事。”
扶云见他这么说,心里一时间没底了,再一想殿下这段时间出门时只要带着申屠川,一般就不会再带他的事,心里就更虚了。
正当他忐忑时,寝房里传来了轻微的响动,殿下显然已经醒了。扶云立刻扭头就往外走,等季听出来时,他已经连影子都不见了。
季听一出门,便看到庭院中只有申屠川一个,便下意识的去寻扶云,申屠川走近一步挡住她的视线,不紧不慢道:“扶云方才来过,一听说我们一起,便扭头走了。”
“走了?”季听有些惊讶,“他竟不主动跟着。”
“或许是不想跟我同坐才会如此吧。”申屠川面不改色。
季听扫了他一眼:“你是不是招惹他了?”
“他不喜欢我,恐怕我连活着都是对他冒犯,这种关系还谈什么招惹不招惹。”申屠川淡淡道。
季听闻言倒也没再说什么,只是横了他一眼后才上马车,申屠川也跟着上去了:“李府更近些,不如先将殿下送过去,我再去风月楼如何?”
季听应了一声,便闭上眼睛假寐了。
申屠川安静的在旁边陪着,一直到了李府才提醒她:“殿下,李府到了。”
季听睁开眼睛,整理了一下裙摆后便要下去,申屠川先她一步下了马车,伸出手将她搀了下去。
李壮夫妇早已经在大门口等着了,见到二人后忙迎了上来,行过礼后李壮看向申屠川:“哟,驸马爷今日怎么也有空来了?”
李夫人见他说话轻慢,立刻偷偷掐了他一下,这才含笑道:“这位便是驸马爷啊,先前一直没机会见,如今见了果然是一表人才,妾身可算是知道殿下为何一直念念不忘了。”
“李夫人谬赞。”申屠川缓缓道。
李壮看申屠川还是不怎么顺眼,但碍于最能治住他的两个女人都在,他还是识相的收敛了些:“都别在门口站着了,先进去吧。”
季听闻言立刻看向申屠川,申屠川识趣的拒绝了:“我还有事,就不留下了。”
“嗯,快走吧。”季听立刻道。
申屠川深深看了她一眼,季听十分淡定的别开视线。
李夫人略为遗憾:“那妾身便不多留了,驸马爷改日有空再来作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