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节(2 / 2)

季听一顿。

“殿下这两日不在,我一个人在郊县举目无亲,后背又疼得厉害,整夜整夜的睡不着,如今殿下回来了,我就想让殿下陪陪我。”申屠川声音淡然,说出的话却是可怜。

季听沉默片刻,略微别扭道:“想让我留下就好好劝,诉什么苦啊。”

说着话她便脱了鞋袜,直接翻身到他里头去了,躺下前还不忘看看他起红疹的地方,见已经不如第一次看时红肿,便放心不少:“大夫再来换药,就告诉他们不必包扎,直接将布虚盖在伤口上便可,你又不是三岁孩童,也不打算下床,稍微遮一下别弄脏就行。”

“明日大夫就会来换药,不如殿下帮我说吧。”申屠川温声道。

季听想了想答应了,接着在他身侧闭上眼睛:“睡吧,若是哪里不舒服,就直接叫醒我,不必顾虑太多。”

“是,殿下。”

外头的风不断往屋里过,将桌上灯烛都吹熄了,屋子里陷入一片黑暗,屋里的人也静了下来,不知过了多久,申屠川突然问:“咱们还要在郊县多久?”

“再有两日,皇上就会派人来请。”季听含糊道,显然是已经困了。

申屠川垂眸:“我这伤到时差不多也能挪动了,殿下要记得带我走,别留我一个人。”

“你且安心养着吧,咱们还得几日才会离开。”季听翻个身险些碰到他,又赶紧挪到床里去了。

申屠川斟酌片刻,明白她的意思后放松下来,也跟着安然入眠。

翌日一早,皇宫御书房。

“放肆!他们都放肆!”季闻额角青筋直露,猛地将桌上奏折都扫到了地上。

李全吓了一跳,急忙跪下哀求:“皇上息怒!皇上息怒!”

“这一个个的都要造反,叫朕如何能息怒!”季闻愤恨道。

李全跪在地上收拾散落的奏折,连收几个后发现都是武将辞官的内容,一时间也是咋舌。

自从长公主殿下辞官离开,朝中武将便一个个的都跟着要走,起初皇上还能批准,可慢慢的就失了控,今日早朝时,武将那边直接空了一半,剩下那些也是基本都上了折子要辞官,也难怪皇上愤怒。

李全心中有数,期期艾艾的将东西都收拾了之后,才小心的劝说:“皇上,实在不行就请殿下回来吧,说不定她一回来,这些武将也就跟着回了。”

“她怕是早就料到了今日局面,一早便等着朕请她回来了。”季闻脸色阴沉,拳头上的青筋暴起,“难怪辞官后立刻离开京都,恐怕就是为了找理由不交出虎符。”

“奴才觉着殿下不像这种人,听说驸马爷伤重,她等不及了才去找他的,”季听平日为人厚道,李全本就愿意帮她说话,加上有申屠川这一层关系在,如今更是帮忙,“皇上仔细想想,殿下这些年虽然手握大权,可有一次逾矩的?为何这次却忍不了了?”

“因为朕要往军营里安人,她自是忍不了了。”季闻冷声道。

李全咽了下口水:“可奴才却觉得,殿下只是伤心了而已。”

季闻沉着脸看向他,他急忙跪下磕头:“奴才多嘴奴才该死!奴才多嘴奴才该死!”

“有话就说,朕没打算怪你。”季闻不耐烦道。

李全这才赶紧道:“奴、奴才只是觉得,若奴才是长公主,怕也是会伤心的,好心好意帮皇上去住两日行宫,却被皇上的人当犯人一样关着,这也就罢了,被关得无聊了便想跑去郊县玩两日,皇上的人却伤了她最喜欢的驸马,殿下本就委屈了,想着皇上能为她主持公道,结果回来就听说皇上要让文人做参将的事……”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片刻之后小心道:“殿下同皇上感情深厚,这次定然是伤心了。”

季闻定定的看着他,片刻之后冷笑:“朕先前怎么没发现,你竟是这般会替她说话。”

“……奴才没有,奴才只想为皇上分忧,说的错了还请皇上见谅。”李全心慌的磕头,很快脑门上便多了一块血印子。

季闻就看着他磕,没有半点要他停下的意思,就在他头晕眼花时,外头突然通报:“皇上,贵妃娘娘来了。”

季闻顿了一下,冷漠的扫了李全一眼,李全忙到一旁站定。

不一会儿张贵妃便进来了,向季闻请安之后看向李全,有些惊讶的开口:“李公公这是怎么了?”

“他说了不该说的话,当罚。”季闻淡淡道。

张贵妃闻言轻笑一声,便没有再问下去,而是端了一碗银耳莲子羹来:“皇上这几日总是烦躁,臣妾特意为皇上熬了羹粥,皇上多少用一些吧。”

季闻看到她才心气顺了些,握着她的手道:“还是贵妃对朕好。”

“臣妾知道后宫之人不得参政,可臣妾见皇上这般烦忧,便总想多嘴问一句怎么了,若是皇上觉着不能说,那就别告诉臣妾了,若是觉着能说,便同臣妾说说,臣妾也好帮着想想法子。”张贵妃温柔道。

季闻笑了:“你一个妇人,能想什么法子?”

“皇上!”张贵妃嗔怪的看他一眼,“皇上没说,怎知臣妾想不出法子来?”

季闻眼底闪过一丝不屑,但还是将季听的事说了出来,张贵妃就听就忍不住骂了:“她季听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让皇上如此烦忧?!要臣妾说就该杀鸡给猴看,先将她杀了,看哪个武将还敢无故辞官!”

李全一听汗都要下来了,脑门上的伤火辣辣的,时刻提醒他不要多话。

季闻郁闷了一天的心情总算好了起来,把玩着她的头发不轻不重道:“不得对皇姐无礼。”

“是她先欺负皇上的!”张贵妃轻哼一声,乖顺的趴在季闻心口,“皇上真是受委屈了,臣妾想想心里就难受,季听真是胆大妄为,皇上虽然设计将她监禁,又将她的驸马弄成了重伤,可她不该直接辞官给殿下难堪。”

“她辞官可并非因为此事,贵妃到底是将事想得简单了。”季闻淡淡道。

张贵妃撇了撇嘴:“臣妾才没有想得简单,她就是因为申屠川才跟皇上闹别扭的,皇上可别忘了,您登基之后不论做什么,她都是支持的,为何偏偏这次反对了?还不是因为钱德伤了她的心上人,触碰到她底线了。”

季闻顿了一下,若有所思的看向张贵妃。

张贵妃一脸天真:“不过设身处地的想一想,谁要是伤了皇上,哪怕只是一根手指,臣妾都要跟他拼命呢,也难怪她会生气……要臣妾说,坏还是那些武将坏,竟借着皇上和她闹别扭的机会一同辞官,摆明了就是要趁机让皇上妥协!真是其心可诛!”

她方才字字句句都是为季闻鸣不平,说到怒处还要处死季听,可偏偏说出的话却在为季听开脱,甚至将季听辞官和季闻任用文人一事分割开了,让季听在这件事中彻底无辜起来。

一旁的李全将头低得更深,一时间竟是分不清她到底是不是故意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