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寻常人是难办得很,可对于掌管北境的谢迟来说,却并不算难。
在回来的路上,虞寄柳心中便生出这么个主意来,轻轻地点了点头:“我思来想去,这样应当是最简便的法子。”
说完,她又迟疑道:“不过若你觉着为难,也不必勉强。”
虽说那日在茶肆,谢迟是同傅瑶说了,有什么事情可以随时去寻他。可虞寄柳也能看出来,若非走投无路,傅瑶应当是不会求到谢迟那里的……
所以她并不愿意因为自己的事情,让傅瑶为难。
傅瑶稍稍犹豫了片刻,笑道:“这也没什么为难的,横竖我已经欠了他个人情,也不差这一点,债多不压身嘛。”
见寄柳面露惊讶,傅瑶便将高成益的事情给讲了:“他那副将都将话说到那般地步了,我也不好装聋作哑,总是要同他道声谢才好。”
她说得很是轻松,仿佛只不过是什么无足轻重的小事似的。
虞寄柳攥紧了她的手,想要道谢,却又被傅瑶给拦了下来:“你我之间何必见外呢?已经很晚了,还是快来吃晚饭,早些歇息吧。”
傅瑶原本是打算磨蹭两日再去寻谢迟的,可凑巧遇着虞寄柳这事,及至第二日一早,便起身梳洗了一番,往郡守府去了。
说来也是凑巧,傅瑶刚到府衙外,还未来得及让门房通传,便遇着了大步流星出门来的一行人。
众人见着她后齐齐地站住了脚步,目光灼灼地打量着。
“姑娘是来寻我家将军的吧?”万磊分开众人上前来,同傅瑶笑道,“我领你过去。”
如此一来倒是省去了通传的功夫,傅瑶跟随万磊进了府衙,又听他说了高成益的事情。
高成益因着家中溺爱,行事荒唐了些,但都是以家世、钱财诱哄,并没闹出过什么强抢民女的事情来。石磊查明白之后,便依着谢迟先前的吩咐,打了他三十棍。
这纨绔原就是个绣花枕头,一番折腾下来,半条命都没了。
高家老夫人虽然心疼得厉害,可也拦不住,只能一边抹眼泪,一边嚷着让人请大夫去。
“那草包八成是得修养个数月了,小惩大诫,今后应当也会收敛行径。”万磊道。
傅瑶一路听下来,点了点头:“有劳了。”
万磊领着傅瑶到了谢迟暂居的院落,尚未进门便笑道:“听着这动静,将军应当是在练剑。”
傅瑶抿了抿唇,才刚一进这小院便见着了谢迟。
她虽同谢迟在一起许久,可却从未见过他练剑的模样。
墨色的劲装将身型勾勒出来,宽肩窄腰,剑招干净利落,束起的长发显得格外潇洒。傅瑶看得愣了下,总觉着他仿佛是比几年前要强健了些……
留意到傅瑶之后,谢迟立时就停了下来,原本凝重认真的神情褪去,露出个洒脱的笑来,话音里带着些惊讶:“你怎么来了?”
万磊在这时显得格外识趣,将人带到之后就立时离开了,小院之中便只剩了两人。
“我……”傅瑶看着走近的谢迟,磕绊了下,垂眼看着地面道,“我来同你道声谢。再有就是,有件事情想要请你帮忙。”
谢迟将长剑信手放在了石桌上,又倒了两杯茶,请她坐了:“你只管说就是。”
傅瑶捧着那茶盏,将寄柳的事情大略讲了,注意到他听到这名字之后微微皱了皱眉,愣了下,又随即解释道:“他虽也姓虞,但同当年那个虞家是没有任何干系的。”
谢迟分明什么都没说,那皱眉也是稍纵即逝,可她却还是敏锐地觉察到,也莫名看懂了其中的意思。
归根结底,两人还是太熟悉了,哪怕分别数年,也依旧如此。
谢迟也有些意外,但想明白之后却又笑了起来:“我知道。”
早在当初傅瑶还在江南的时候,谢迟就让人查过她身边的人,以确保她的安全,自然知道虞寄柳同当年贵妃那个虞家并没干系。
只是旧事使然,他听到这个姓的时候总是不可避免地在意,没想到傅瑶竟然还记得他这习惯。
“这事并不难查。”谢迟又同她确认了一遍名姓,承诺道,“我会传令下去,让各处挨个自查,应当过不了太久就会有消息。”
“那就多谢了。”傅瑶松了口气。
若是先前,谢迟兴许并不会提什么要求,可前日石磊的话却提醒了他,应当稍稍加快一些进程。略一犹豫后,他开玩笑道:“就只是这么一句道谢吗?”
傅瑶抬眼看向他,心提了起来,迟疑道:“那你想要如何?”
“过几日这边有个庙会,你陪我去逛逛,可以吗?”谢迟问道。
这并不算是什么过分的要求,傅瑶没怎么犹豫便应了下来,她并没在府衙这边久留,同谢迟商议定了之后便回客栈去了。
傅瑶还没逛过北境的庙会,晚间同虞寄柳提起这事,好奇道:“你们这边的庙会,可有什么有趣的?”
“近来哪有什么庙会?”虞寄柳被她问懵了,皱眉算了算日子,忽而笑了起来。
傅瑶被她笑得莫名其妙,轻轻地推了一把:“究竟怎么了?”
“谢将军这也太会哄骗人了,”虞寄柳打趣了句,抛了个促狭的眼神给傅瑶,“过几日,是七月七呀,我们北境倒的的确确是有七夕会的。”